球场上奔跑的简令祁和平时太不一样了,热烈、自由,像随心所欲的风,但他比风更有力,更凌厉。投篮十投九中,力度大得每一次撞击篮框都能发出清晰动静。
嘭?嘭嘭?每一下仿佛都直直砸到脑中。
时楸亦从铁丝网看到里面白得格外突出的简令祁,不受控制地抬脚走上了看台,目不转睛地看着球场上利落的身姿。
不知不觉间,他跟着简令祁走到了宿舍楼下,迈步准备继续跟上,就见简令祁停下了。
简令祁很是不理解地看着他:“怎么?你也住校了?”
时楸亦蓦地反应过来,识趣地把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依依不舍地说:“那我就送你到这儿了。”
好奇怪的用词。
简令祁歪了歪脑袋,这是在送他回寝室吗?
他懒得出言纠正,朝白毛alpha挥挥手,毫不留恋地进了电梯。
时楸亦背倚着墙,脑海里仍回荡着球场上简令祁的身影。传球投篮的动作都干净利落极了,身影来回穿梭在那群风吹日晒的体育生中,长得又漂亮,表情又冷,简直像是误入其中的,但实力毫不逊色。
怎么什么都会啊?干一行行一行。
时楸亦忍不住弯着眼笑,靠着墙捂住眼睛,挡住了眼睛,嘴角却抑制不住地越咧越开。
回宿舍的人不断目睹了宿舍楼大门口一个人独自笑得可开心的场景,忍不住点开论坛,在新开的二人并肩回寝贴里回一句:
【1和花不会真谈上了吧?】
*
之前林泊知说他还在调查乔榆,这两天调查结果也出来了。
学生会办公室里,只有林泊知和简令祁两人。
林泊知抬头看着简令祁,裹着黑色皮革手套的两手相交:“我早说过了,他肯定有问题。”
简令祁看了眼手中显示着乔榆进过少管所的纸质资料,也没翻开,轻飘飘地扔回桌上。
就为了这点事把他留下来?
简令祁兴致缺缺,只想快点回去休息。
林泊知看出他的不在意,皱了眉,强调道:“他杀过人,你和这样一个人住一个宿舍,真的不觉得不适吗?”
按理来说,杀人这种罪名对一个beta来说,绝对不止是进少管所这么简单。
但更多的东西以他目前的手段挖掘不出来了。他还没接手公司,需要收敛些,这些资料搜集都是他靠目前自己完全掌握的资源私底下进行的。
简令祁不觉得乔榆会有很大问题。一来他和乔榆朝夕相处这么久,自己会有判断;二来,即便系统对于乔榆的判断有差错,也绝不偏离过多,至少不会是个杀人成瘾的变态。
此事一定有隐情。
简令祁没兴趣深究背后的原因,只想快点回去。和林泊知在这里僵持着真的很没意思。
林泊知见他敷衍地“嗯”了几句后就要走了,身体先思考一步将人拉住。
“先别走。”
他维持着学生会长的冷面,语气生硬,仔细辨去又隐隐约约有点挽留的意思。
简令祁垂眸看着自己被拉住的手,毫不留情甩开了,声音淡淡的:“还有事吗?”
林泊知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我想问,你和越青染……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们是什么关系?”
简令祁闻声回过头,眉梢微扬,不解道:“和你有关系吗?”
他是以什么立场在质问自己?
啊真的好麻烦。
简令祁无声地叹了口气。
第40章
“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吗?”
看样子林泊知一时半会儿是不想让他走了,简令祁微微蹙眉,干脆坐了下来。
最近林泊知的事真的越来越多了,开完会总是单独留下他,然后说一些很没意思的话。
林泊知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看着他,听完他的话,眼神突然变得格外平静:“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简令祁撑着下巴,兴致缺缺地勾起了桌上的U盘玩,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闻言,抬眼实话实说:“尽可能不打扰我。”
他掰着手指细数起来:“我很忙的,我要复习,要预习,要刷题,还要睡觉……我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所以——”林泊知的声音很静,一字一顿,“和我待在一起对你来说是浪费时间吗?”
眼里渗出一点不明显的血丝,但他的表情一成不变,看上去情绪还算稳定。
简令祁漫不经心地翻着手指间的U盘:“为什么要明知故问呢?”
说完后他微顿了一下,望着他:“但之前说好的,实验室出来的成品可以先在你身上试试,还算数吗?”
光想着让他断绝一些不该有的想法了,忘记了还有正事没完成。
“简令祁。”林泊知几乎是从齿缝间迸出这三个字,他眼睛有点泛红,微微垂下眼,掩饰自己的失态,嗓音冷然,说起另一件事。
“上次我看着你上了越青染的车。你们……”
他眼皮颤动,将眸里的情绪遮了个完全,声音平静:“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U盘被大拇指弹起来,在空中打了个干净漂亮的转,最后刚刚好落回白皙的掌心。他随意收拢五指,问:“你是不是更想问我,我是不是故意让你看见的。”
林泊知被戳中内心深处的想法,紧紧闭了下眼,酸涩的眼眶恢复了一丝清明,冷静地否认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不是。”
简令祁眨眨眼,那就当不是吧。
他很有礼貌地回应起林泊知的问题:“比和你认识得早。”
话音刚落,林泊知霎时握紧了拳,指关节被捏得咔嚓作响,深呼吸了一下,心口情绪翻涌得激烈,竭力压抑,外表看不出异常。
突然,他的头发被撩了一下,下意识皱起眉想躲,却在看见眸中映着的白皙修长的手指,抑制住了本能一动不动。他静静注视着突如其来帮他捋头发的简令祁,对上一双微冷的浅色眼眸。
做完这个动作,简令祁准备收回手,食指却被对面的人整只手攥住。他没多挣扎,垂眼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指,微微张开五指,反握了上去。很清亮好听的声音:“其实我并没有很讨厌你。”
林泊知握着他的手力度更大了,一双眼死死盯着他,没有打断,等着他后面的话。
简令祁慢悠悠晃了几下两人相握的手,吐字缓慢:“所以表现好一点,知道吗?”
林泊知越是这样毫无保留地触碰着另一个人细腻的皮肤,血液就翻涌得越是激烈,全身细胞都叫嚣着再多一点接触。
克制着滚烫的汹涌的情感,他维持着平静的嗓音艰难开口:“怎样算表现好?”
简令祁看着他,声音浅淡:“先松开手。”
林泊知下意识更握紧了些,不愿意轻易和他分开,但下一秒,被理智驱使着的大脑终于控制着自己一根一根松开手指,五指张开悬在空中,颤抖着像是马上又要抓上去,但他忍住了,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被松开的那根手指被握得发红,和其它手指看着有些不同,但依旧漂亮得瓷器一般。
简令祁没有急着收回手,稍微活动了下手指,轻声道:“看着我。”
林泊知呼吸刹那间猛地翻滚,好几秒后才冷静地望向他,眼中血丝越来越深,表情却仍未有较大变化。
他望着那双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浅色眼瞳,漂亮,却一如既往的情绪浅淡。
简令祁和他对视着,继续说:“现在把手套戴上。”
林泊知盯着他,没有立刻照着做,突然嗤笑一声,冷得透骨:“简令祁,你拿我当狗训吗?”
简令祁很轻地叹出一口气:“你知道我不喜欢一句话说两遍的。”
偌大的安静办公室突然发出了极大的响动,是换气装置忽的运作了起来。噪音很大,似是一种提醒。
简令祁的视线往他的后颈飘移了一瞬,看着阻隔贴快要阻隔不住的红肿腺体,又平静收回眼神,重新望向林泊知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