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他死不悔改(56)

2025-08-16 评论

  水面堪堪没至腰际,半透明的药汤中隐约可见两个浅浅的腰窝,在水波的折射里朦朦胧胧。

  顾怀玉一手端着一卷书,指腹翻过一页书去,倦懒的嗓音揶揄道:“裴将军摇尾巴真是越来越勤快了。”

  裴靖逸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顺着腰线往下滑,在看清水下朦胧曲线的瞬间瞳孔发暗。

  操,这么细的腰,这地方倒是.....

  他猛地收回目光,几步跨到顾怀玉面前,与他面对面地站着。

  水雾中那张清艳的脸近在咫尺,被热气蒸得眼尾泛红,唇色比平日更艳几分。

  “下官粗手笨脚,若弄疼相爷——”裴靖逸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脸,嗓音微哑,“还请相爷担待。”

  说着伸手捞起漂浮在水面的皂角,状似无意地将那湿润的皂块举到鼻尖轻嗅。

  唇瓣“不经意”蹭过皂角上挂着的水珠,舌尖极快地舔去那一滴带着顾怀玉体温的洗澡水。

  顾怀玉从书卷抬眸,睨他一眼,嗓子里溢出轻轻的嗤笑。

  他太清楚自己这副身子,单薄如纸,病骨支离,任谁看了都要生出几分轻视。

  但那又如何?

  看着眼前这个肩背比他壮硕有力,徒手就能制服野狼的人,双手却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发丝,生怕扯痛他分毫。

  这才是男人的真本事,不是靠蛮力让人屈服,而是用手腕,让最凶猛的野兽都甘愿俯首。

  裴靖逸从来没干过这么精细的活,拈弓搭箭的手指穿过湿漉漉的发丝,不轻不重按摩按揉着头皮,仔细得像在侍奉一个瓷雕的玉娃娃。

  这头发比西域的冰蚕丝还要滑,这身精贵的皮肉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

  顾怀玉惬意闭上眼睛,将手中的书卷搁在浴桶边,“你可知本相——”

  “知晓。”裴靖逸嗓音低哑,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东辽如何对我们,我们便如何对东辽。”

  顾怀玉满意地微点下颚。

  这些年大宸使团出使东辽时,何曾受过半点礼遇?

  东辽不过派几个末流小官应付了事,连顿像样的接风宴都吝于准备,甚至纵容孩童朝使团车驾扔马粪,简直像是喂狗一样地打发。

  既然他们无礼,那他顾怀玉又何必奉上体面?

  什么“出城三里亲迎”,做梦去吧。

  让鸿胪寺带着文武百官去城门口候着,已经算是给足面子了。

  那些跪惯了的文官,膝盖早软了,若真按他的意思来,怕是当场就要吓死几个。

  顾怀玉缓缓吐出一口气,睫毛在水汽中微微颤动,他依旧闭着眼,只是懒懒地偏过头,“朝中一些老臣,总爱做'以德服人'的春秋大梦。”

  水雾缭绕间,烛火将他侧脸镀上金边,衬得轮廓如同庙里供奉的神明。

  “以为摆出天朝上国的架子,东辽人就会纳头便拜?”

  “倒像是只要书生挺直了腰杆,豺狼就会自惭形秽似的。”

  裴靖逸目光停顿在他脸上,灼灼发暗的眼神盯着他。

  “裴将军在边关多年,当比本相更清楚——”

  顾怀玉突然睁开眼,轻轻嗤笑,懒洋洋地嚼着字,“尊重从来不是跪出来的。”

  “是打出来的。”

  “要打断他们的脊梁,碾碎他们的傲气,等他们跪着爬过来舔你的靴底时——”

  说到这,他抄起手边的书卷,顺手挑起裴靖逸的下巴,意味深长道:“再赏他们一个站起来的机会。”

  裴靖逸喉结抵着书卷的顶端剧烈滚动,嗓子哑得不像样,“相爷深谙此道。”

  顾怀玉忽然倾身向前,湿发扫过裴靖逸的脸颊,像条蓄势待发的毒蛇般微微偏头,“怎么?输给本相不服气?”

  裴靖逸呼吸猛地一滞,舌尖不由自主地舔舔燥热的嘴唇,低声说:“心服口服。”

  “量你也不敢不服。”

  顾怀玉湿漉漉的手掌不轻不重地拍在他脸上,水珠顺着指缝滑落。

  裴靖逸趁机伸出舌尖,极快地舔过那细腻湿润的掌心,那触感美妙得不可思议。

  顾怀玉并未察觉,只懒懒收回手,声音不徐不疾地落下:“去,将本相的衣裳拿来,伺候本相更衣。”

  裴靖逸大跨步出了门,走到外间,稳稳将折叠整齐的衣裳托在木盘中,又拣了一块净白的软巾,搁进托盘里。

  顾怀玉尚能接受他伺候沐浴,毕竟这是好狗在摇尾巴讨赏。

  但要赤身裸体站在他面前?

  那还是免了,他抓起软巾擦擦脸颊水迹,淡声命令道:“背过身。”

  裴靖逸眼神发暗,依言背过身。

  他喉头烧得发烫,分明背对着顾怀玉,可每一丝声响都在他脑中勾勒出清晰的画面——

  先是锦帕擦拭脚踝时布料摩挲的沙沙声,水珠顺着纤细的脚踝滑落,在青砖地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接着是巾帕裹上小腿的细微动静,想必那苍白的肌肤正泛着沐浴后的薄红,像雪地里落了几瓣海棠。

  “窸窣——”

  衣料滑过腰线的声响让他耳后勃动的血管重重一跳。

  中衣的雪缎最是柔软,贴上去时定会微微吸住潮湿的肌肤,勾勒出那段细瘦的腰身。

  而后是犀带扣紧的轻响,玉带钩相撞时发出“叮”的一声,像是在他心尖上挠了一下。

  这算什么?

  比凌迟还磨人的刑罚。

  裴靖逸舌尖抵着犬齿,眼底止不住暗潮翻涌。

  正午日头明亮,高墙下旌旗猎猎。

  东辽使团车驾浩浩荡荡,披甲胄者如林,一路长驱直入,尘土飞扬。

  马蹄铁轮,竟不避迎驾之队,直逼得鸿胪寺一众卿员纷纷避让,仪仗被冲得七零八落,站位一塌糊涂。

  一辆雕金贴银的辎车最为张狂,车身沉重,车前雕着双头狼啸月纹,凶神恶煞,辎轮在石砖上碾出咯吱响,竟不减速地碾过地毯、冲上台阶,几乎撞上仪仗前的大鼓。

  鼓旁的小吏吓得连连后退,连礼引都避让了三步。

  车帘一挑,率先跳下个满脸横肉的虬髯大汉,虎背熊腰、皮肤黝黑,腰佩弯刀,步履沉重,带着几分兽性般的杀气。

  此人正是东辽主使乌维,出身军营,性情蛮横。

  他跳下车后,大咧咧地嚷出一串叽里咕噜的东辽语,声音粗哑、节奏凶狠,带着浓重的挑衅意味。

  秦子衿是鸿胪寺卿,不得不应付这帮蛮夷,他听得如堕云雾,转身向身后的通译偏头示意。

  这时,车帘微动,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探出。

  那人缓步下车,身形高挑瘦削,头上扎着几根细辫,发尾缀着纤细的银链,一开口便道:“我家主使有问。”

  他字正腔圆的中原官话里却掺着一丝轻佻的异域腔调。

  “大宸天子既尊东辽使远来,为何却由阁下这等人等迎接?天子为何不出城相迎?”

  秦子衿也不知为何,只能拱手如实道:“本应由顾相亲迎,然……今日未至,实乃顾相大事缠身,还望贵使海涵。”

  那通译闻言,唇角一勾,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转身对乌维低语几句。

  乌维听罢,眯着眼狞笑一声,拍了拍滚圆的肚腩,粗声吐出一串辽语,末了还朝秦子衿比了个下流手势。

  通译打量一遍秦子衿,半笑不笑地说:“主使说既无天子,又无顾相,倒不如让贵国女子来迎,我们东辽,好歹要点看头。”

  “若是你怜香惜玉,愿以身代偿,我们主使也愿纡尊降贵,赏脸接上一程。”

 

 

第38章 “一个快死的病秧子?”……

  秦子衿眼神一凛,笑得却风轻云淡,“主使真会说笑。”

  “贵使远道而来,自然要好生款待。”他话音未落,已抬手示意仪从,“请主使与通译上车。”

  说罢,他眼角余光扫向身后的武官阵营。

  这帮人平日不是对东辽喊打喊杀吗?怎么此刻竟无一人出声?

  殊不知,武官列阵此刻根本没把东辽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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