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他死不悔改(84)

2025-08-16 评论

  裴靖逸忽然扬鞭催马,将满城灯火抛在身后,声音丢在急促的风里,“见过。”

  “比这亮千万倍。”

 

 

第56章 必须爬得更高,更快,强到……

  新年一到,整座帝京仿佛从骨缝里都溢出腾腾热气。

  街道两侧商铺门前悬起桃符,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人群川流不息,热闹非凡。

  一顶青色轿子停在恒泰钱庄的门前,轿帘低垂,只露出一截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叩窗棂。

  门迎是个机灵人,见惯达官显贵,一眼就瞧出这轿子虽不张扬,可用料讲究,抬轿的仆役也规矩森严,绝非寻常人家。

  他连忙堆着笑迎上前,躬身道:“这位大人,可是要办银票兑付?”

  那跟在轿后的随从说:“我家大人要见你们管事的。”

  “小的这就去请掌柜来。”

  门迎说罢正要走,轿中忽然传来一声淡漠打断:“我要见的是魏青涯。”

  那门迎愣在原地,魏青涯是恒泰钱庄背后的东家这件事,鲜少有人知晓。

  可对方竟直呼其名,显然来头不小。

  他不敢怠慢,连忙点头哈腰:“好好好,小的这就进去禀报!”

  魏青涯的宅子就在钱庄临近的宅院,外墙低调不起眼,内里却大有乾坤。

  钱庄掌柜听到门迎的通报,一路急匆匆地赶到宅院深处的暖阁。

  阁内,魏青涯斜倚在榻上听书,身旁两名侍女一个捧着暖手炉,一个正在温酒。

  说书先生是从和月楼请来的,讲的正是近日大热的《顾相智斗东辽使》。

  “话说那东辽使臣乌维仗着蛮力,竟敢当众挑衅,满朝文武噤若寒蝉,连皇帝老儿头上都冒冷汗——”

  “只见顾相虎目一震,就这么看一眼,竟吓得乌维手中弯刀‘咣当’落地!”

  “顾相厉喝一声,‘蛮夷之邦,也敢在我大宸放肆?’,那声如洪钟,吓得东辽使团个个面如土色……”

  魏青涯听得津津有味,手还在膝盖打着节拍。

  这段书他听了不下十回,换了三四个说书先生,内容每次都不一样,越讲越离谱。

  前一个说顾相眉头一皱,便让东辽头号使臣跪地求饶。

  今日又讲成了顾相一声厉喝,使团就吓得转身就走,连夜收拾包袱要逃出京。

  故事荒诞不羁,一听都是胡编乱造的,但魏青涯听得起劲,爱听,是真爱听。

  民间传说嘛,越传越神,他觉得就算十有八九是胡扯,剩下那一分真,也够叫人折服的。

  如今整个帝京提起顾怀玉,哪个不是双眼放光?

  掌柜不敢贸然打断,直到一段书说完,才上前低声道:“东家,外头有位贵客要见您,轿子就停在钱庄门口,瞧着是朝廷来的大官。”

  魏青涯端起桌上温好的酒,不慌不忙地抿一口酒,“我又不是哪家青楼的花魁,他点名要见,我就得见?”

  掌柜一噎,神情为难。

  魏青涯知道他要说什么,手指一弹杯沿,“就说他来晚了,我死了七天了,尸水都从棺木流出来了,怕惊贵人,不方便见客。”

  掌柜声音更小地劝道:“东家无官职在身,若朝廷挑刺……”

  “挑刺?”

  魏青涯手中酒盏“砰”地落回几案,身子往后一仰,窝进那一张锦绣软榻里,“小爷巴不得他们找茬,挨几鞭子也好过给那些穿官袍的龟孙下跪。”

  掌柜实在劝不动,只能应了一声,躬身退下。

  他刚踏出门槛,便听里头那人一声高喊,带着几分张狂的醉意,“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魏青涯这一嗓子,吓得说书先生一个激灵,醒木都掉在了地上。

  “继续啊!”

  魏青涯突然来了精神,从软榻上直起身子,眼睛亮得吓人,“说到哪儿了?相爷是怎么让那帮东辽蛮子吃瘪的?”

  说书先生手忙脚乱地捡起醒木,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回东家,说到顾相爷在朝堂上……”

  “对对对!”

  魏青涯一拍大腿,像个听戏入迷的孩童般催促道,“就是那段!再说一遍相爷让乌维那厮跪下的那段!”

  说书先生继续讲起《顾相智斗东辽使》的故事。

  *

  裴靖逸与严峥一路疾驰离京,宁州厢军哗变的消息还没传到京城,事关重大,他便没对严峥明说。

  直到第二日傍晚,两人在驿站歇脚时,正遇上一队风尘仆仆的驿卒。

  那为首的驿丞脸色煞白,正与驿卒低声交谈。

  严峥隐约听见“宁州”、“兵变”几个字眼,手中茶碗“当啷”一声落在桌上。

  他脸色大变,豁然站起身:“宁州出事了?”

  裴靖逸目光扫过那几人,一把拽住严峥的衣领,将他拖到空无一人的驿站后院。

  二话不说,他掏出顾怀玉给的密报拍在严峥胸口。

  严峥每读一字,脸色便难看一分,读到最后,他整张脸涨得通红,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你他娘的怎么不早告诉老子?!”

  裴靖逸慢条斯理地收回密报,顺手抚了抚树下拴着的马鬃,“早告诉你?让你在京城就急得跳脚?”

  “老子该去相府负荆请罪!”

  严峥挥出一拳狠狠砸在树干上,震得枯叶簌簌落下,“我带出来的兔崽子闹出这种幺蛾子,给相爷添堵,我……我……哪还有脸再见相爷?”

  竟急得眼眶发红,声音都哽住了。

  裴靖逸按住他的肩膀,“现在赶去宁州,就是给他分忧。”

  “那还歇个屁!”严峥一把扯开缰绳就要上马,却被裴靖逸牢牢按住。

  裴靖逸倒是稳如泰山,力道极大,将人摁在原地,“别急,跟我说说宁州的厢军,你呆了十几年,他们为何会在这种节骨眼上哗变?”

  严峥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强自镇定下来:“我带他们十几年,都是些苦水里泡大的孩子,当兵就为混口饭吃,平日里最安分守己,现在顾相颁了准武议政令,文武同俸,大好的日子来了——”

  “这个时候闹哗变,吃饱了撑得慌?”

  裴靖逸想的就是这个问题。

  顾怀玉贵为宰辅,身居中枢高阁,难以知晓营中底层兵卒的苦楚。

  但他一清二楚,大宸的兵能忍过这么多年,一个比一个能忍。

  真要闹到哗变、杀监军的地步,那就是被逼到了绝路,没活路可走了。

  老严被他这么一问,越想越不对劲,一把攥住裴靖逸的手臂,“这帮兔崽子……肯定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说到这儿,他脸色唰地一下变了。

  不管原因是什么,军队哗变,历朝历代都是最忌讳之事。

  尤其是大宸,忌兵如虎。

  一旦被定性为“兵乱”,朝廷必然调兵镇压,甚至为震慑人心,株连整营,斩尽杀绝。

  那就不是几个领头的死,而是整个宁州厢军血流成河,几万人命如草芥。

  裴靖逸看穿他的心思,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相爷若想镇压,何必派我们?直接调禁军岂不是更快?”

  顾怀玉将那份密报给他时,他就明白了顾怀玉的想法——

  以最小的代价解决这件事,能不流血就不流血。

  但他想得更远。

  这一手若成,不只是平息兵变,而是借这场兵变,在血未流、刃未出之间,收下一支真正肯为顾怀玉卖命的军队。

  他不止想让顾怀玉看看他的能力,还必须爬得更高,更快,强到能与顾怀玉并肩而立的那天,才有资格……

  “这是顾相给你的机会,也是给那些厢军的机会。”

  他松开手,拍了拍严峥僵硬的脸,“你带出来的兵,你最清楚,我们现在赶去宁州,还来得及救他们的命。”

  严峥浑身一震,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把抓住缰绳,“老子这就去告诉他们,是谁救了他们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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