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他死不悔改(93)

2025-08-16 评论

  那姑娘怔了怔,眼眶一红,旋即惊喜地跪下磕头:“谢相爷恩典,奴定好生做事!”

  顾怀玉微点了下头,抬手揉了揉额角,“都下去吧,本相乏了。”

  姑娘连连应是,抱着琵琶起身退了出去。

  裴靖逸却没动,反倒慢悠悠踱到案前。

  “滚——”

  顾怀玉刚开口,话音未落,裴靖逸猝不及防手一伸,一把抓起角落那块卷起的帕子。

  那温热的、还未干涸的,几点粘到裴靖逸的指腹,他似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将手指凑到鼻尖前轻嗅了一下,随即抬眼看向顾怀玉。

  “相爷,这是什么?”他舔了舔唇角,语气诚恳得像在请教典籍疑难,“闻着倒甜,下官能吃么?”

  “……”

  顾怀玉瞳孔发震,面上却仍能维持住波澜不惊,他端起案上的茶盏抿一口,淡声道:“拿出去丢了,脏。”

  裴靖逸屈膝在他面前蹲下身来,瞬间比他矮一截身子,抬头仰视着他的下颚,神色虔诚,轻声讨好道:“相爷的琼浆,怎么能算脏?”

  顾怀玉垂眸看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一字一顿道:“滚出去。”

  裴靖逸乖乖地站起身来,手里还攥着那块帕子,他走出几步,又忽然回过头,将那帕子凑到鼻尖嗅了嗅,“相爷放心,我不会偷吃的。”

 

 

第62章 琼浆是吧,给你喝个够。……

  良久后,厢房里静得只剩顾怀玉的呼吸声。

  他抬起手臂横遮住眼睛,胸膛起伏几下,深深吐出几口气。

  方才失控的情绪才慢慢归于平静。

  唯独玉雪般的耳垂仍透着薄红。

  “……狗东西。”

  他低低骂了一句,嗓音还带着几分未褪的哑。

  搁下手臂时,那双眼已然恢复清明,神情恢复往日从容,盯着紧闭的房门,一点一点眯起眼眸,“看我怎么收拾你。”

  翌日清晨,知府府邸朱漆大门洞开。

  铁鹰卫连夜抄检,竟在钱知府书房后的夹墙里掘出一间密室,整整齐齐码着的金砖映着火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钱知府当时就瘫软在地,自知大祸临头,哭喊着要见顾怀玉,但宰执哪是想见就能见的?

  铁鹰卫将人五花大绑,认罪状一并封好,押车连夜往京送。

  至于那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

  谁看见了?那分明是顾相亲自带来的家资,只是暂借知府府邸一用罢了。

  顾怀玉的马车停在府门前,裴靖逸与严峥早已在府外等候。

  严峥也不是傻子,昨天府里抄家喊叫连天,哪能猜不出“贵人”就是顾怀玉。

  他一见到顾怀玉出来,猛地快步迎上前,双手尴尬得不知放哪,只好重重一揖,“相爷,厢军出这等岔子,多亏相爷照拂,才保住了那帮兔崽子……”

  顾怀玉立在阶梯上,云娘仔仔细细地给他掖着大氅的银狐毛领,他瞧也不瞧裴靖逸,只瞥一眼严峥,“客气什么,这是本相应该做的。”

  严峥一听,原本激动得发红的脸更烧了起来,“相爷说是该做,可以前没人为咱们做过!”

  他咧着嘴想笑,却又哽了喉,“我们是真的……真的感激相爷!”

  顾怀玉抬步下阶,手在他肩头轻轻拍了一下,“本相要的可不是感激。”

  严峥当即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抱拳半跪,铿锵道:“我们效忠相爷!”

  顾怀玉满意地点头,道了句“起来罢”,便转身朝马车走去。

  裴靖逸跪伏在马车旁,宽阔的背脊沉稳伏地,头微低,一时看不清神情。

  顾怀玉面无表情地迈步上前,登车时脚步不见丝毫迟疑,登进马车那一刹,他脚尖一压,故意踩上了他的后脑勺。

  裴靖逸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嘶”,却仍保持着跪姿未动,直到车帘彻底落下,才直起身来。

  他凑到车帘前,“相爷,下官可否——”

  “滚远点。”

  车内传出的声音慢条斯理的优雅。

  裴靖逸眉梢轻挑,后退半步,“下官遵命。”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马,步伐轻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

  严峥骑在马上等候,见他翻身上马时眉梢眼角俱是春色,笑得那叫一个风骚。

  裴靖逸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帕角还细细卷着,像是生怕蹭坏了,他低头凑近鼻尖,慢悠悠地深嗅一口。

  严峥见那帕子绣工精致、用料不凡,一看便知不是裴靖逸的物什,便忍不住问:“诶?帕子哪儿来的?”

  裴靖逸将帕子轻轻一折,姿态宝贝得很,“定情信物。”

  不等严峥凑近仔细看,他便将帕子重新揣入怀中,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胸口。

  严峥看他这副样子,啧啧称奇道:“靖逸兄弟是动春心了!”

  裴靖逸笑而不语,只一夹马腹,策马向前。

  回京的队伍行至晌午时分,落脚在一座小镇的客栈歇脚。

  这处客栈原本简陋,今日却被打点得井井有条。

  前头人早早备好饭食,乃是相府自带的厨子下厨,炖煮蒸煎俱是京中上品,连筷子都是细细打磨的沉香木,可见讲究。

  客栈大堂只有一处饭厅,按规矩自然该清场供宰执用膳,其余人另寻地界。

  众人正欲退下,便见顾怀玉抬手一止:“不必,本相吃饭不讲排场,一张桌子便够。”

  他说罢便坐到窗边的桌子,碗碟早已换成了官窑瓷具,几道为他而烹的江南小菜,色泽清雅,香气四溢。

  裴靖逸却寻得了可乘之机,转身进了厨房。

  不多时,他端着一碗浓白汤羹过来,碗沿还冒着热气,径直走到顾怀玉的桌前,颔首说道:“相爷尝尝这个鹿茸鸽蛋羹。”

  顾怀玉眸光凉凉扫过那碗羹汤。

  裴靖逸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补精益气。”

  顾怀玉握筷的指节骤然发力,还敢提这个?他面色不动道:“放下。”

  裴靖逸将汤碗轻轻放在桌上,却得寸进尺:“下官能否坐下?”

  顾怀玉毫不客气:“坐着干什么?”

  “坐着看相爷用膳。”

  “站着也能看。”

  顾怀玉冷声截断,自顾自地用膳,细嚼慢咽,动作极有分寸,连吞咽都静谧无声。

  裴靖逸当真就站在原地不动了,目光灼灼盯他用膳,头一回发现,看一个男人吃饭,竟这般地赏心悦目。

  恰如那方在他怀里的帕子,寻常男子的腌臜物他见了只觉恶心,可那团沾着顾怀玉气息的……

  竟让他觉得一点都不脏。

  甚至好得很。

  就这么一路相安无事地回到了京城。

  顾怀玉一踏入相府,便见沈浚早已候在廊下,垂袖而立。

  见到他与裴靖逸,沈浚眼神暗了几分,朝他伏身一礼。

  顾怀玉体内寒毒总算稳定下来,终于能抽身处理最棘手的正事——

  “说服”清流党,撕开朝廷对东辽出兵的束缚。

  雪后的京城天光明澈。

  顾怀玉步履闲适缓慢,走在前头,身后沈浚与裴靖逸一左一右紧随其后。

  “议会三日后在紫宸殿召集。”

  他头也不回,语气咬的漫不经心,“所有官员都得到,清流也好,旧臣也罢,省得本相一个个去‘请’。”

  沈浚神情一如往常地沉稳:“下官明白,会按照相爷的意思,一个都不能少。”

  他顿了顿,又道:“可要准备后手?”

  顾怀玉脚步一顿,回头眉头挑起,“什么后手?”

  沈浚双手拢在宽袖中,垂眸恭敬,语气却冷静得骇人,“安排禁军盯上清流党几位要员,抓他们一家老小在手。”

  “议会当天,谁若敢跳出来与相爷作对——便杀谁满门。”

  顾怀玉被他给逗得嗤笑一声,顾党里最毒的还得是沈浚,他转身继续往前走,“不必,本相一向以德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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