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颂把车停靠在一旁,自己则是躲进了对面的绿化带里,这附近没什么人住,夜色摇晃,江时颂躲在树丛里观察。
他没有想到这附近居然还会有这么一个地方, 一看就充满了危险。
估计只是一个临时的场所。
车后箱被打开, 江时颂看到那三个人动作麻利地把航空箱往仓库里搬, 两高一矮, 动作粗暴, 充满蛮力。
箱子和铁皮撞在一起的声音冰冷刺耳,江时颂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额角冒了些冷汗。
他亲眼看到好几只大大小小的狗狗被他们残忍地仓库里运。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江时颂眉头紧蹙, 呼吸困难起来。
他知道会有人偷狗去卖、去配种,江时颂也一直对这个行为深恶痛绝。
但他从来没这么直观地看过这样残忍的画面。
树影摇曳, 四下寂静无人的环境里,只能偶尔听到狗狗发出来的微弱叫声,不知道被他们做了什么手脚。
明明是夏天,江时颂却感觉浑身冷得不像话。
我一定要救它们出去。
走之前, 江时颂把眼镜还给小陈哥了,此时没戴眼镜再加上天色已晚,他有些看不清,想找个机会进去。
江时颂躲在树丛里一动不动的,突然,他看到一道反光牌反射出来的光。
——是椰椰戴的那个!
江时颂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模糊的黑影往仓库里走。
他甚至想直接冲过去抢回椰椰,但自己才一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想到这,江时颂立马蹲下来躲在阴影里,把手机的光亮调到最暗,点进置顶的那个名字,动作很快地给梁之珩发送定位。
心脏一下一下地砸着胸腔。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江时颂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好几次点错,飞快地发了一段简明扼要的信息给梁之珩。
【颂颂不是怂怂:有人把椰椰偷走了还偷了很多狗梁之珩你快让他们来帮忙而且要快点报警要不然我怕狗狗们会有事】
才刚刚点下发送键,江时颂就听到对面的大门“哐啷”一下关上了,他躲在草丛里颤抖一下。
门口已经没人了,只剩下那辆小货车停在外面。
江时颂把手机熄了屏缓缓站起身,时不时咬着嘴里的软肉,伸长了脖子张望两下。
这个距离根本看不到什么。
其实现在最安全的做法是在原地等安保人员和警察过来,但江时颂等不了了。
心脏一阵阵地发疼,他怕椰椰会出什么事。
被人关在里面都不叫了。
他们该不会给椰椰吃了什么东西吧!
要是椰椰真的怎么样了……不行!呸呸呸我不能这样想!椰椰一定会没事的!我一定会安全把椰椰带回家的!
越想越慌张,江时颂心疼得快要死掉。
椰椰可是他心里最最最重要的存在,自从养了椰椰后,江时颂就把椰椰当做亲人来看待。
不行。
我等不了他们了,我必须要去看看椰椰还好吗。
江时颂的手机常年静音,不用担心它会突然响起,他把手机塞进宽大的口袋里,警惕地观察了几秒四周。
确认四下无人后,江时颂偷偷绕到仓库的侧面,想看看有没有其他可以看到仓库内部的地方。
围着仓库绕了大半圈,他才在仓库的背面发现一个铁门,铁门不大,上面锈迹斑斑的,没上锁。
江时颂没打算贸然进去,万一打草惊蛇的不好了。
他又走了几步,特地避开地上的垃圾不要踩到,尽量让自己完全不发出声音。
江时颂透过一个狭小的窗户,借着里面昏黄灰暗的灯光,江时颂看清了仓库内部的场景。
里面远比他比想象的还要可怕。
大量被偷的狗狗被关在肮脏拥挤的笼子里,江时颂看不清它们的容貌,但能感受到它们的状态非常差,时不时发出几声微弱的叫唤。
里面甚至还有简陋的配种区和手术台,墙上贴着犬种价格表和配种计划。
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犯罪现场!
冷汗很快就把衣衫浸湿,江时颂唇角止不住地颤抖。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他没看到有人在,江时颂想找一下椰椰的身影,他凭借着反光牌发出的光亮确认了椰椰所在的位置,离前面那个小门不远。
四周静得不像话,江时颂做了几个深呼吸,想平复自己可怕的心跳声。
呜呜……梁之珩他们怎么还没来……
可他不想再等了,他要进去看看椰椰的状态还好不好。
江时颂悄悄绕回原来那个小铁门,门把上布满了铁锈,江时颂抓住门框边小心翼翼地往外拉,他不确定这个又脏又破的门会不会发出声音。
还好江时颂的动作够小声,一直到进了仓库内,他才敢大口呼吸。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瞬间充斥满了江时颂的鼻腔。
这比昨天他们组队完成流浪狗狗生存挑战那个房间里的气味还要难闻。
问起来很酸很刺鼻,又带着伤口化脓的甜腥,和廉价狗粮的霉味。
江时颂控制不住地连着干呕了好几下,空气沉重得几乎无法呼吸,生理性泪水从他眼角渗出来。
顶上有风扇在沉闷地转着,江时颂弯下腰,弓着身子靠近先前确认过的那个笼子。
看到椰椰脏兮兮的,反光项圈也被磨破了好几处,疲惫地趴在笼子里面,江时颂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他在家都没舍得让椰椰待在笼子里。
-
梁之珩站在江时颂房间门口,把手握在门把上下意识往下一压。
没想到门一下子就开了。
里面没开灯,静得不像话。
梁之珩心里一咯噔,还以为出什么事了,直冲进去喊江时颂的名字。
开了灯之后才发现里面没人,椰椰的大碗里面也没有一点食物。
不像是有人回来过的样子。
梁之珩眉头紧蹙,站在江时颂房间里。
走之前还说彼此冷静一下,结果这么晚了,江时颂不在房间,该不会躲在哪个角落偷偷哭吧。
梁之珩的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江时颂蹲在一个昏暗的小角落,双手抱着膝盖,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可怜模样。
要是有人叫他名字,他一定会被吓得颤一下,然后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地看着别人。
梁之珩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脆弱宝宝。
跑哪去了。
该不会去找萧路了吧。
梁之珩啧了一声。
行。他去找他。
这层只有两个房间,最开始萧路想和江时颂一起住,估计是住得近了好套近乎,给梁之珩及时拦截了。
萧路住在他们楼上。
梁之珩曲起手指在门上敲了敲。
里面传来踩着拖鞋靠近的声音,“谁啊?”
梁之珩看到他神色凝了瞬,嘴巴张了张,露出了一个在他看来很心虚的笑。
萧路笑得很勉强,“呃……是之珩哥啊,这么晚了有什么……”
梁之珩没空和他闲聊,直入主题道:“江时颂在你这吗?”
声音冷得吓人。
“怎么可能?”萧路连忙退后了两步,把门开得大了些,“时颂不在我这。”
像是在怕牵连,想证明什么似的。
梁之珩的眸光更冷了。
萧路这副怕事的样子看得他为江时颂感到不值。
交友不慎。
但梁之珩现在没时间想那么多,嗓音沉沉,带着些许烦躁:“那他来过你这里吗?”
萧路愣着说没有。
梁之珩有点怀疑,紧蹙的眉头迟迟未舒展开,声音扬高了些:“真的?”
萧路给吓得都站不稳了,慌乱地眨了数十下眼睛,保证自己下车后就没见过江时颂。
还没等他保证完梁之珩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一副不想听他废话的样子。
萧路发现梁之珩的神色比前两次警告他的时候还要吓人。
该不会江时颂真去替他出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