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柃羽全身的气力,像是在突然间被全部抽走。
屋子里面只剩下她一个人,阳光从支起的窗户中透进来,她软绵绵地躺回塌上,目光空洞地注视着蓝花的帐顶。现实比田贵富的那一扁担还要残酷,而她只能像是河鱼被抛到岸上一样,无奈地接受即将要到来的全部。
九武跑走了一会,很快就拉着大夫回来。
“大夫,你一定要治好我娘子。”
长着山羊胡子的大夫,被他拉着一跌一撞的赶到,他按住胸口喘息道:“九武,你先让我歇口气好不好?”
“但是我娘子要变成残废了!”
九武急红了眼睛,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冲大夫吼叫。
大夫被他骇得一跳,唯有是背着药箱,赶紧趋近了塌前。江柃羽麻木地任由大夫替她检查,而九武一直在旁边紧张地注视。他眼中泛着泪光的样子,真的像是要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样,江柃羽这刻的心情一片混乱,但她却有种想笑的冲动。
她不过是一抹来自异时空的流魂,不是他什么真正的娘子,她甚至在他成亲的第一晚,就扬起一脚把他踹下了塌。或许一个不经意她就会穿越回去,没有人会知道她曾经来过,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离开,他又何必把她当成宝贝一样?
大夫诊治了半天,最终摇着头离开。
江柃羽被伤及了筋骨,在昏迷的两天当中,早就错过了诊治的最佳时机,她能不能康复起来全凭天意。九武抱着她的身体,“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那种伤心像是孩子最心爱的玩具被人弄坏,即使能够买回同样的款式,但已经不是他原来的那一个。
☆、004-被人挡道
九武沿着河堤跌跌撞撞地奔走,逢人就追问有没有见过他的娘子。
江柃羽坐在老松树下面,看着山坡下面的他得到村里人的指点,一路往着她的方向奔跑过来。三天又是三天,她的手臂渐渐地恢复了一点意识,但仍然是使不上劲,她甚至连锅铲也没有办法举起。九武的日子已经过得足够艰难,他何必还要留着她这样的负累?她抱着自己的双膝,默默地把脸埋了进去。
“娘子——”
九武气喘吁吁地奔近,额上都是大汗淋漓。
“别过来!”
江柃羽头也不抬地厉声喝止,她不是任何人的娘子,即使他付给了人贩子二两银子,但她还是属于她自己!
“我们回家好不好?”
九武几乎是哀求地看着她,这个憨儿何曾见识过这种场面?他揣摸不出江柃羽的心思,只能是小心翼翼地向她开口。
“要回你自己回去!”
虽然明知道他很无辜,但江柃羽还是迁怒到他的身上。
“我要跟我的娘子一起回家。”
九武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他的裤腿卷了起来,小腿上面还沾着星星点点的泥巴。她独自走出茅草屋,一个人走到山坡上来的时候,他正在村头帮木匠家干活,像是老黄牛一样吭哧吭哧地拉着铁锹犁地。
“娘子——”
九武把攥在手心里面,被汗水浸湿的铜钱递给江柃羽,“这是我今天挣到的工钱。”
“你自己收着!”
江柃羽沉下了脸拒绝,她受伤之后这个憨儿唯一的长进,就是晓得每回辛苦地干完活就向雇主讨要工钱,而不是像以往那样,任由村里人一直拖欠着他的工钱,直到最后不了了之。
“娘子你不高兴吗?”
她的不悦表现得如此明显,九武再憨直也终于有了察觉。
“你管我高不高兴!”
江柃羽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废话,让你掉到水里淹死,灵魂穿越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醒来之后几乎被人XXOO,然后还挨了一扁担变成独臂神尼,换作任何人都高兴不起来。但有些说话是不能跟这个憨儿清楚地交待明白,她想要让他闭嘴的唯一方法,就是从开始对话就恶言相向。
“我现在回家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九武的眼中闪动着祈求的亮光,他辛苦地干完了一天的农活,唯一的希望就是江柃羽能够跟着他回家,然后他做饭给她吃看到她露出笑容。
“我到山上去走走,你不许再跟着我。”
江柃羽不想被任何人打扰,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那我先回家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