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了厨子?”
“哪儿能呢,自己做。”
宋茶栽抬手挖了下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自个儿做?”
“正是,料我都买回去了,只等明日开锅。”宋泊说。
听着宋泊的话,宋茶栽打退堂鼓,“明儿晚上我好像没空。”
“大姑!”宋泊唤着。
江金熙听了声转头看来,看宋泊来了,他便把草药放回柜中,从木柜后走了出来,与他们坐在一起,问:“怎么了?”
“你夫君明日要做菜请我们吃。”宋茶栽耸耸肩,“我怕被毒死。”
也不怪宋茶栽会有这样的顾虑,原主长到现在,十来年从未进过厨房,别说煮饭了,就连煮个鸡蛋都够呛。
做饭这事儿上江金熙帮不了宋泊,毕竟他生火也是这几日才学会的,更高阶的做饭他自然不会。不过他倒没有宋茶栽那般怀疑,反而有些相信宋泊会做饭,以这几日的相处来看,宋泊会些什么他都不意外。
江金熙微微一笑,说:“大姑不是会医术吗,不会被毒死的。”
“好啊,你俩一条心。”宋茶栽左看一眼宋泊,右看一眼江金熙。
“尝尝,若真不好,以后我不叫你就是了。”宋泊趁热打铁。
宋茶栽叹了口气,“行了,我去就是了。”
出了宋茶栽家的院门,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漫上了江金熙的肩头,那些人不看到他过得差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正想着要如何应对的时候,宋泊的大手却就抓上了他的后衣襟,将他以一个拖行的姿势拉回家,看着残暴,但只有江金熙知道,宋泊拉着他的手根本没使大力气。
等回了家进了卧房,宋泊才松了手,不过松手以后他神色自然地将房内的蜡烛点上,什么话也没说,江金熙也摸不准他那个拽他的动作是何用意。
宋泊没说,那他也不会主动说,父亲的敌人没一个好对付的,他终归是会回去的,没必要把宋泊拉入浑水之中。
翌日,鸟儿站在枯枝上欢叫,宋泊睁开眼来,阳光照眼皮上,刺得他翻了身。
在床上赖了会儿,宋泊才起身从床上下来,今日虽说不用上工,但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起来洗了脸后,宋泊将昨日买的包子放上炉灶。
肉包子的香味从锅炉里溢出,江金熙闻着香气醒来。
江金熙打着哈欠从房里走出来,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宋泊,他问:“今天不用上工吗?”
“忘了与你说了,今日我休息。”宋泊答着拿了块破布将锅炉上的盖子掀开,蒸汽瞬间四散开来,肉包子的香气没有遮掩以后更明显了,宋泊一边拿着筷子将热好的肉包子夹出来,一边与江金熙说道:“赶紧洗漱,吃早餐了。”
“好。”江金熙走进厨房,正打算借着宋泊未熄灭的炉火烧水,就发现宋泊已经给他留了盆热水,就放在炉灶旁边。
看着冒着热气的水,江金熙心底冒出一股说不清的感觉,好像那热气顺着他的眼眸进入了他的心,然后围在他心边似的。
只要有宋泊在,一切事情都不必他操心。
大清早上,阳光从窗户射进来照在两人身上,两人面对面相坐,手里各拿着一个肉包子。
大姑家的早餐都是稀白粥配菜,寡淡得很,江金熙这还是第一次在早上吃肉包,肉汁在他的口中爆开,别提多香了。
宋泊见江金熙吃得都眯起眼来,便知他一定很喜欢这个肉包子,往后下工或许可以经常买些肉包回来,让他早晨自己重新蒸过一遍就是。
吃完肉包,宋泊把昨日放在院里的修窗材料扛了出来,木条的长度都是固定的,他得拿尺子量了自家窗户的长、宽尺寸,在用锯子锯了,才能安上窗。
江金熙的一口比不上宋泊的一口,所以他吃包子的速度会比宋泊慢上不少,他见宋泊的脸从窗户边出现,两眼认真地盯着尺子瞧,问:“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修窗子。”宋泊答。还好他长得高,窗户最高的地方他脚尖垫下也能量到。
听这话,江金熙赶紧把剩下的一小块包子塞入口中,粗粗嚼了几下便吞入腹中,而后他洗了手出来,宋泊还站在窗户旁,量着窗框尺寸。
家中没有笔墨纸砚,宋泊就拿了厨房里烧剩下的木头,用碳灰在地上简单记录着。
江金熙走来侧头看着,只觉得这字有些意思。他见过宋茶栽的字,小巧隽秀已是十分漂亮,可与宋泊的字一比起来,好像就落了下风。
江金熙看着宋泊在前头忙碌的背影,内心疑道:这人明明说他不识字,写出来的字却比那些大家还飘逸,难道说这人以前是个读书人?
如此想着,江金熙又觉得不大可能,读书人一身傲骨,怎么愿做货工这种苦力活,自那日应聘成功后,宋泊每日起得比鸡早,做得比牛多,身上都一片淤青了,却一句抱怨的话也无,拿着些小钱就填补家用,而没有买纸笔那些文人的命根子,属实不像一个读书人。
“帮我记下尺寸。”
宋泊的话把江金熙从思绪中拉出来,他应了一声,蹲身在地,拿着木头记录下宋泊说的尺寸。
将尺寸全部记好,宋泊搬了把小凳子,直接在记尺寸的地旁准备开始锯木头。
锯木头必定会木屑飞起,宋泊考虑到江金熙,便叫他去宋茶栽家。
“不,我帮你忙。”江金熙道。
这个家现在是他暂时的住所,宋泊要补好窗子,他怎么可能只身离开,留宋泊一人在这儿努力他却坐享其成。
宋泊不强求江金熙一定要去,他道:“那你离远些,别被木屑呛了。”
江金熙点着头,往后退了几步。
宋泊左脚踩着木条,左手按在木条左侧,右手则拿着锯子,弯下腰,按着画好的线锯着。
这一做体力活就容易流汗,宋泊被热得不行,挽起袖子,露出坚实的手臂。
宋泊一使劲,手臂上的肌肉鼓起,呈现出美丽的肌肉曲线。
江金熙目不转睛地盯着宋泊的手臂瞧,他的肌肉并不硕大,许是因为他之前还是个被赌博侵袭的内里亏空男人,所以跟其他做苦力活的人比起来完全不够看,*可正是这股瘦弱中带着男子气息的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他挪不开眼。
锯好一条木条,宋泊一抹头上的汗水,说:“金熙,你把木条拿去比看看,看看合不合适。”
宋泊忽然与他搭话,江金熙慌忙地收起眼神,从地上站起来,捡过落在地上的木条就往窗子边比划。
宋泊没忍住笑了,“那是长边,你比短边肯定是对不上的。”
江金熙红了耳廓,紧急调整木条的位置。
宋泊也不知道江金熙是怎么了,他只是觉得金熙这般有些迷糊的小动作有点儿不似平日里的他,毕竟这几日相处着,江金熙给他的感觉都是端庄的大家公子。
第20章
尽管早晨的阳光不热烈,而且还有时不时吹来的带着凉气的秋风,但宋泊还是热得大汗淋漓,额头上的汗珠大点儿大点儿往地上落,背后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
江金熙看不过眼,进厨房里打了盆冷水,又拿了宋泊的面巾浸水拧干,接着他将湿面巾拿出去,跟宋泊说:“擦擦汗吧,汗都跟雨一样了。”
宋泊正锯到木条正中间,此时一停再重新开锯有可能会偏了角度,锯歪木头,他虽觉得热,却还是先拒绝着,“我现在腾不出手来,等会儿再擦。”
江金熙呡了下嘴,本来想直接帮宋泊擦汗,可这动作实在亲密,他们不过假夫夫,还没到可以帮忙擦汗的程度,便就作罢了。
锯完一根木条,宋泊拿起面巾,冰凉的面巾碰在脸上,宋泊只觉得活了过来,就像大夏日啃了一根冰淇淋十分舒畅,他谢道:“多谢。”
“小事而已。”江金熙应声。
宋泊看着地上已经锯好的窗框,心中还是升起不少自豪感,他在现代从未做过手工,这第一次下手看起来完成得还不错,虽然只是个简单的锯东西活儿。
巳时中,宋泊终于将所有的窗框锯好。他先将窗框组装好,然后拿上锤子和灰浆,要将窗框锤进墙中,这过程他需要江金熙帮忙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