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了一宿的宋洛正在旁边吃饭。
陈最:“吃完饭就先回去休息吧。”
宋洛摇头:“没事,我昨晚睡了,我还要留在这儿和陈哥你学本事呢。”
一天他都不愿意落下,他可不想跟不上进度,毕竟四个徒弟中他年纪最大,可不能输。
今天上午不太忙,陈最带着他的四个徒弟认药架上的药,外加讲解。
陈最:“你们不用着急,医学是一门复杂的学科,脑,骨,血,五脏六腑等等,是不可能全部都擅长的,你们先对基本的有一些了解,然后再选择自己感兴趣,有天赋的那一科进行深度钻研。”
四个徒弟认真点头。
中午的时候小许过来叫他:“陈医生,走吧。”
陈最应了声好,脱下白大褂,临走前向小徒弟们交代了声:“你们中午也休息休息,有人来记下症状,不要开药等我回来。”
“好的,陈哥。”
捧着笔记本的小徒弟们异口同声,别提多乖了。
陈最还真感受到了一些当老师的乐趣。
两个镇子交界处,摆了桌子,放了椅子,支起了棚子。
这个谈判地点实在是——简单又潦草,尤其是在这石板路以及旁边稻田的衬托下。
傲天:【好像在过家家。】
梁应章他们已经到了。
小许是个机灵的,要显得老大气场足,下车第一件事就是上前把椅子给拉开,昂首挺胸的斜眼睨着梁应章他们。
沈确走过去。
抬手搭在身后侧陈最肩膀上:“你坐。”
一下子陈最成为了焦点。
陈最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沈哥你坐,我站着就行。”
沈确的手加重力气把他往椅子上按:“让你坐你就坐,听话。”
小许眼珠一转:“没事陈哥,你坐,老大有椅子。”
他蹬蹬蹬跑去沈确身后,然后跪到地上往前一趴,双手撑地。
变成了一个人体座椅。
场面瞬间安静,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精彩,就连吹过的夏风都带着丝尴尬。
机灵,但机灵过头有点颠了。
沈确扶额。
然后卷了小许一脚:“去一边去。”
小许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还有点委屈的回到他老爸边上,老许悄摸悄的对他竖起大拇指。
“好样的,好儿子。”
“爸你说,我刚才那事儿办的咋样?”
“办的好啊,多机灵就你想到了。”
“那老大为啥不坐我?”
“老大那是怕你禁不住。”
父子俩嘀嘀咕咕,听的旁边的老雷快把络腮胡给捋掉了,安排人回去取椅子。
沈确不在意有椅子没椅子的,痞里痞气的往那一站,抽了根烟叼嘴里。
“鱼可以分你们,拿东西来换。”
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梁应章身后的人脸色变了变,看样子有很多话要说。
梁应章只回复了三个字:“凭什么?”
他手下一个个昂着脑袋,是啊,凭什么,鱼又不是你家的。
傲天:【你以前保护大佬去谈判,应该都是上亿的卖买吧。】
陈最:【环境不同,在这个世界食物就是最有价值的存在。】
陈最的确是经历过很多大场面,听上去两伙人为了鱼打架挺好笑的,但是在这个世界里陈最理解。
随着梁应章的回应,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沈确微仰着头吞云吐雾:“凭什么?”
他笑了声。
视线一一扫过梁应章和他身后的人:“就凭你老子当初带着他那二三十号人逃荒逃到这儿,我们东镇给你们留了活路。”
“就凭你们第一批种出的粮食是我们东镇给的种子。”
“就凭你们到这儿的第一个冬天,是靠我们东镇才活下来的。”
“还要我说下去吗?”
“你们还有脸听我说下去吗?”
他妈妈对西镇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因为对他妈妈来说人类的每一条生命都很珍贵,也正因为他妈妈有这份心,这份善良,东镇才能逐渐壮大,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加入东镇。
才会成就如今的东镇。
当初梁应章老子手底下的人,也有几个被打动,自愿来到了他们东镇。
沈确的声音不大,却比耳刮子还要让西镇的人脸热。
以往的沈确是不爱提这些事的,所以这些年一直是以武力解决和西镇的问题,但他在这个位置坐的越久,他就越能理解他的妈妈说的那句:打架是最傻瓜的解决问题的方式,我不但要保证大家的温饱,最重要的是保证大家的健康和生命。
现在医务室还躺着个小五,那么年轻,以后却要成为一个瘸子。
沈确得改变自己。
梁应章那边的气势低了下来,首先沈确说的全部是真的,其次他们答应来谈就是也想有一个解决办法,这样隔三差五偷回鱼打一架的日子他们也够了。
梁应章:“你想让我用什么来换?”
沈确:“以后鱼对半分,那座山八二分,我八你们二。”
他指向那座静静矗立的大山。
梁应章眉头压低,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他身后有人急了。
梁应章:“64,你六我四,让你的那一成算是我的买鱼钱。”
沈确又吸了口烟:“三七,再低免谈,对了——”
他认真询问:“你们那里的老医生不知道人多起来忙不忙得过来?接班人培养好了吗?”
他笑。
那笑容灿烂却是明晃晃的威胁,在他旁边大佬般交叠着长腿,坐在椅子上的陈最就是他这个威胁的底气。
梁应章和他的手下也一同看向陈最。
一个年轻的,有真本事的医生,恨不得给抢过来。
这次谈判要是不成,以后那就只能是真拼命,无所不用其极的打了,无论是医生问题,还是人员数量亦或者是各种物资,后来的西镇都是比不上东镇的。
梁应章也没思考太久,沈确一开始是故意狮子大开口,那现在这个就是他的底线。
绝对不可能再降低了。
想要能继续好好的,安稳的发展下去,他们之间的战争应该也必须结束了。
两伙人都带着这份心,所以谈判进行的很顺利。
梁应章指向陈最:“成,不过他要向我道歉,上一次我绝对没有碰到他。”
沈确皱眉。
所有人再一次看向陈最。
陈最抬起视线,无辜又惊讶的看着梁应章,他的眼神变化很快,惊讶过后就是委屈和隐忍。
手撑着椅子把手就要站起来,却被沈确按住了。
陈最侧身转向他:“沈哥,为了两镇的合作我得道歉,我没关系的,既然梁先生说他没有碰我,那就是我自己站不稳,是我的错好了。”
“不就是道歉吗……”
他扯出一个勉强又坚强的笑:“梁先生是西镇的领导,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生,我向他道歉没什么的,不能因为我让两镇好不容易就要到来的和平被破坏,能有人不再因此受伤,就是要我跪下磕头也行的。”
梁应章:“你!”
沈确:“你够了!”
沈确向梁应章吼了回去:“即使你是西镇的老大,你也欺负不到我们东镇的人,那天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再说了陈最为什么要冤枉你,有什么意义?他得到了什么好处?”
梁应章气到鼻翼翕动,偏偏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不图什么?他得到了什么好处?梁应章也想不通。
沈确还在说着:“你不就是想抹黑他的形象,想让我们对陈医生的印象不好,产生嫌隙,你这个算盘珠子打错了!”
梁应章甩手指向沈确:“你……”
他身后的副手拽了他一下:“老大,正事要紧。”
再这样下去就要谈崩了。
梁应章深吸一口气,他身为老大更要以身作则,不能因为一点私人的小事置一镇人的利益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