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蹙眉,在人舌上重重一咬,弥漫开的血腥气却愈发刺激对方。他被掳进对方的地盘,只得张着嘴,收不回,涎水都来不及吞咽,化作银丝淌出嘴角。
直到白青崖终于止住,却还脱不开,双臂将他紧搂住,不停压着他亲吻,渐渐又起了势。
谢妄之面色陡沉,撇过头避开。白青崖微微拧眉,不依不饶地扣着他的下颌,扳过他的脸又要吻下来。
“呵。”
在双唇即将触上时,谢妄之忽然嗤笑了声,双目紧盯着白青崖,一字一句清晰道:“枉我救了你,畜生就是畜生。”
第44章
畜生。
已经好几年没有人敢再这样骂白青崖。
在白家,其实他半妖的身份不是秘密。
他是半妖,年幼时法力不够,化不了完全的兽形,也变不成完整的人身。
那时候他的人身,模样相当丑陋可怖,完全不是像现在这样能够大体保持人形,只露出耳朵和尾巴。
在他还无法完全化成人形的时候,他不被允许踏出住处一步。
奴仆每日来给他送吃食,都将一个铁制的小盆子放在地上,一面扬声叫他“小畜生”,一面伸脚踢一踢铁盆的边沿,盆底摩挲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响。
他们经常收不住力,铁盆会被踢翻,混合在一起的残羹剩菜统统撒出,汤汤水水流了一地,却也不给他送新的。
于是他只能像条真正的畜生,趴到地上去,用舌头舔。凉凉的,还混着土腥气,根本尝不出什么味儿。
连他身上穿的、用的,也都是别人剩的、不要了的,要么就干脆没有。
他只配得到这些东西。
直到他能完全化成兽形后,那些奴仆们开始惧怕他,不再来给他送东西。当然,也没人再看管他,他终于可以出去。尽管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很有限,但比之前好上一些,他已经满意。
可又不知是谁在外头撞见过他的兽形,传播家里藏了只大妖的流言,引得时常有人来他的栖息地“猎妖”,他只得东躲西藏。
当然,后来他们知道是他,也不肯放过,时常找他麻烦。来白家游学的外族人听说此事,也各个都想一探究竟。
他一直在躲,独自舔舐伤口。分明是在家里,却好像在流浪。
直到谢妄之救下他,抱他去医馆治伤,还亲手喂了他一块糕点。崭新干净的,还冒着热气的,尝起来甜甜的。
若是换做年幼时,他一定会克制不住自己,疯狂地摇起尾巴。
别人见到他的兽形,要么是恐惧退后,要么是向他举起武器。只有谢妄之蹲下身,张开双臂拥住他,温柔地抚摸他。
只有谢妄之玉文盐喜爱他,偏爱他,不把他当作“畜生”。
于是他像条狗一样,本能地追在谢妄之身后。
他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觊觎,他只是愈发贪婪,想离得再近一点,奢求有朝一日能站在对方身边,同时疯狂嫉妒着能一直待在对方身边的裴云峰。
直到今时今刻,谢妄之骂他“畜生”。
谢妄之骂完,白青崖不由睁大眼,双目一瞬湿润发红,呼吸也凝滞,而后猛地低下头,将脸埋在谢妄之的颈窝里。
像是刻意憋着,喷洒在他颈窝里的热气有一阵没一阵,又深深地呼吸,直到终于崩溃,气息陡然中断,变得紊乱粗重,从喉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
“呜……别人,都能叫我‘畜生’,只、只有你……”
白青崖微微哽咽,声音低哑断续得不成语句。与此同时,他的侧颈与肩膀肌肤淋下一阵热烫的雨,仿佛也淋在心上,勉强浇熄了一半怒火。
可说出的话收不回。
谢妄之抿着唇沉默了会儿,低声道:“你现在下去,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话音落下,圈在腰间的双臂猛然收拢,紧到让人发痛。白青崖没应声,只不住摇着头,湿润的脸颊来回蹭着他的皮肤,连发顶的毛茸耳朵都轻轻转动,蹭着他的耳廓。
被蹭得有些痒,谢妄之忍不住偏过头躲避,又蹙眉叫了声:“白青崖,下——”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好不好?”白青崖将他打断,脸颊却埋得更深,声音愈加低哑沉闷,“我想要你,我只想要你,你分明说了要帮我的……”
“那我不是要帮你?”谢妄之眉头蹙得更深。
“那、那为什么这样不行?”白青崖猛地将他翻过面,双目紧盯着他,目光灼灼,又往下滴落泪珠,嘴唇微扁,“是因为我做得没有裴云峰好,让你觉得不舒服么?”
不等谢妄之答话,白青崖说着忽然探手往下摸,直到指尖触上一片湿润,神色顿时更加委屈,“可是你不是已经——”
“闭嘴!”谢妄之微微睁大眼,继而恼羞成怒,猛地低斥了声将对方打断,又抬腿一踹,“滚下去!”
“谢妄之……”白青崖不闪不避,被踹开些又凑过来,双手搂紧他,不停用脸颊与耳朵讨好地蹭他,尾巴也缠着他的腿,“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去学好不好?”
对方缠着他不停撒娇,状似浑然不觉地磨着他。谢妄之只觉身上又泛起热与痒,不由愈加羞恼,猛地伸手把人推开,咬牙切齿道:“出去!”
白青崖却不肯动,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他,嘴唇微扁,发顶茸耳轻轻抖动,毛发在他颈窝里蹭时被泪水濡湿些许,黏连了几簇。
“……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心软!”谢妄之与人对视了会儿,忍不住撇过头。
他可算是发现了,这几人,各个都爱哭,还一个比一个难缠!
“谢妄之,”白青崖又垂下头蹭他,不停啄吻他的脸颊与嘴唇,“我会让你舒服的,好不好?”
说着,床榻又微微摇晃,空气里响起粘稠水声。
“你!”谢妄之睁大眼,身体不由自主发起抖,一时又羞又恼,没忍住扬手甩了白青崖一记耳光,“滚!”
对方被他打得偏过头,又很快转过脸看他。接着不知是想到什么,又或许是发生了什么,发顶茸耳轻轻一抖,随即,脸上的委屈褪得干净,神色一瞬凶狠,唇边肌肉抽动着露出獠牙。
谢妄之扇耳光时方止住些,瞬间又变得激烈。
“白、白青崖!唔——”
谢妄之瞪大眼,手肘撑着床面不停挣扎着往后缩。却被牢牢锢着腰,双手也被箍着压在头顶。又挣扎着踢蹬双腿,却被人用肩膀卡着膝弯,反落入更难堪的境地。
他拼命咬紧嘴唇憋住,白青崖却像是发了疯,强硬迫他出声,又低下头在他脖颈吮吻、啃咬,弄得他脖子一片紫红,不由咬牙切齿地怒骂:“白青崖你疯了?!”
“我想知道,为什么裴云峰可以?”白青崖微微喘息着,又伸舌舔吻他的脸颊与嘴唇,像一条狗,弄得他脸上湿漉漉一片,“就算他没有,也就差一步吧?与我又有什么区别?你为什么会答应他?”
谢妄之撇过头,不打算说,却被强硬扳过下颌,与那双幽绿的眼眸对视,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坏了,与白青崖磋磨这么长时间,裴云峰该不会要回来了吧。而白青崖忽然又提起裴云峰,莫不是方才察觉到了什么动静……
正想着,窗外忽然传来一些声音。
“白、白青崖……”谢妄之仿佛惊弓之鸟,顿时瞳孔一缩,浑身僵住,脊背湿冷,声音都发颤,“停下,停下……”
“回答我。”白青崖不依不饶。见他还在犹豫,眼眸微眯,猛地加重。
“唔——”
谢妄之登时睁大了眼,又拼命挣扎,却如砧板鱼肉,上身挺起僵直一瞬又落下,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涔涔,似浇了层蜜,嘴唇被自己咬得血迹斑斑。
“够、够了!”不过片刻,谢妄之便撑不住,将自己的身体情况说了。说话间,对方仍继续着,令他的声音断续颤抖,“他只是帮我、帮我梳理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