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间,锁链晃动着不住作响。他死死咬牙憋住,又撑起身低头看向自己腿间。
只见池无月顶着那张能颠倒众生的脸做这种事,神色却如常,专注认真。
似是察觉他的目光,动作的同时抬眸看来,眼神炽热幽暗。接着微微松开些,探出湿软的舌勾了一下,唇角银丝流淌。
“贱、奴……”
谢妄之一怔,本要讥嘲什么,晃了下神便将要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紧接着,腰眼酸麻阵阵,腿根肌肉抽搐,他的脖颈随之后仰,视野朦胧不清,充斥一片白芒。
等反应过来时,池无月已经直起身,喉头轻滚着,正抬手抹去唇边的一道粘稠丝线。
谢妄之瞪大眼,脸颊与身体一瞬热烫得要融化,只觉那缕白丝分外刺目,屈辱与羞耻一瞬盈满心胸。
而池无月还凑上前来,眨巴着眼睛问:“公子觉得如何?可还满意?”
像是邀功,又像是撒娇,说着还轻轻蹭他的脸,诱哄道:“公子若是喜欢,结契之后,奴每日都这样服侍公子,好不好?”
“呵。”
谢妄之撇开头,分明身体还未冷却,却勾唇冷笑,说的话毫不留情:
“是因为出身下贱,所以也只会使些下作手段吗?你凭什么以为,本公子会瞧得上你这种以色事人的东西?”
池无月闻言登时面色煞白,双眸愈加湿润,嘴唇微微颤抖。衬着那张脸,愈发惹人怜惜。
谢妄之嫌恶蹙眉,又冷声催促道:“没听明白吗?还不快滚。”
话音落下片刻,池无月都没有动作。嘴唇紧咬着,试图憋住声。
又过了会儿,身躯猛然强硬嵌入他腿间。
“池无月!滚开!”
感觉到什么,谢妄之瞳孔骤缩,猛然挣扎着踢蹬,脊背蹭着床褥往后退。
对方不闪不避,被他狠踹了几脚,却如磐石般纹丝不动,还眼疾手快地掐住他的腰,一把拖回去,甚至将铁链缠绕在自己手臂上。
那铁链长不过几尺,本就极大限制谢妄之的行动,这下更逃不脱。
仿佛神魂也被一寸寸侵入,交融。铁链又甩动起来,不住作响。
耳畔一片嗡鸣,视野朦胧不清。谢妄之浑身僵住,不由自主仰起头,仍倔强地紧咬着牙,将呻吟都堵在喉中。
脖颈却传来一股极大的拉力,迫他挺起上身。这才看清池无月向他俯身,离他很近。
但看清的同时,他已经被迫主动吻上对方的唇。
他睁大眼,立时后仰,双唇一触即分。对方却紧攥着束缚他脖颈的锁链,令他停在半空,宛如驯服一头野兽。
谢妄之狠狠瞪着对方,咬牙切齿,腮帮都发痛,与人僵持不下。
池无月沉默与他对视,喉间轻滚,眼神更炽热。
片刻,他的身体猛然剧烈颠簸,仿佛在风暴中行船。
竟只有拴着脖颈的铁链能予他几分平衡的安全感。
但谢妄之不屑一顾。
铁链绷直,将他的脖颈勒紧。皮肉被迫深陷,浮上一片艳丽青紫,甚至淌出鲜血,仿佛喉骨也要被勒得变形、碎裂。
眼前阵阵发黑,快要窒息。谢妄之却浑不在意,睨着对方,神色傲然。在快失去意识之前,还挑衅地勾唇一笑。
池无月睁大眼,一瞬哭得更凶,终于松手。
原来这锁链,不是锁谢妄之的。
*
谢妄之再恢复清醒时,竟发现这锁链解开了,而池无月不见踪影。
心头一瞬生出些复杂情感,但他没空细品,立时下榻,双腿却酸软无力,猛然跪了下去。
他一时羞怒,用手撑着床榻起身。
才站直了,门外又传来声响,紧接着,屋门又被打开。
是谢霁。
“你?”
兄长见他竟能挣脱出千年玄铁的束缚,不由讶然挑眉,但一瞬之后便恢复平静,看他的眼神复杂幽深。
片刻,他轻叹了声,微微侧头道:“将二公子带走吧。”
“要做什么?”
谢妄之本能戒备,身体绷紧,又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
只见几个家仆进来,各个修为高强,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但不等谢妄之反应,谢霁又念咒,迫他听话。
才解开不久的玄铁又将他锁住,接着由家仆们押着带到清明堂中。
都到地儿了,谢妄之哪还不明白要做什么?
堂中早就候着一堆德高望重的各世家长老,其中一人见他们进来,当即抚掌赞道:“谢家主大义。”
谢霁没应声,目不斜视。
而谢妄之听这声音相当年轻,便瞥去一眼。
竟是个熟人。
第52章
对方正巧也在看谢妄之。
一双凤眸微挑,长睫低垂,往日掩藏的仇恨与厌恶在此刻尽显,还带着几分嘲讽,眼神冰冷刺骨。
是裴家的新任家主,裴云峰。
对方见他看过去便收回视线,换了副痛惜表情,仿佛方才的冰冷眼神只是错觉,摇头叹道:
“裴某与谢二公子自幼相识,常在一起修炼,多年来情同手足。谢二公子惊才绝艳,当是吾辈楷模,未想今日……哎,真是造化弄人啊。”
谢妄之没反应,谢霁还以为他毫不知情,轻叹口气低声解释道:
“在你昏迷后,诸位长□□同商议如何处置你,超半数同意对你网开一面,前提是……要剜除你的剑骨。”
“是么?还真是难为他们了。”谢妄之微微勾唇,眸中闪过猩红之色,又随口问了一句,“超半数,具体是多少?”
“……”谢霁顿了顿,但寻思告诉他也无妨,便又叹了一声,“谢家没有投票权,全由他们决定。同意的,正正好多一票。”
“那,”谢妄之闻言眉峰一挑,紧盯着裴云峰,“裴云峰同意了?”
“……嗯。”谢霁点头。
谢妄之唇边笑意加深,眸色却愈红。
他与裴云峰确实自幼相识,多年来感情深厚。但自从裴云峰继任家主之位后,两人的联系便很快淡了。
其实他没什么所谓的。毕竟当家主确实就要忙一些,兄长就是如此。
他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只是如今看来,多年好友的疏远另有缘由。
大概是真恨他或者谢家,几句话的功夫都等不了,堂中的一位长老忍不住出声催促,语气刻薄:
“谢家主,人既已带到,便请行刑吧。还是说,谢家主反悔了?哼,若是下不去手,想必在座各位都很乐意代劳。”
谢霁攥紧手指,沉默许久,终于召剑在手,回身看向谢妄之,双目发红,轻声道:“忍着些。”
“兄长!”
谢妄之顿时浑身紧绷,忍不住挣扎。
但他的身体被玄铁与谢家的咒印束缚,动弹不得,竟只能眼睁睁看着兄长提剑而来,目眦尽裂。
曾经,兄长也如这般向他走来,但那时是将剑递到他手中,是教他习剑。
他生性狂妄自大,与一众谦逊斯文的谢家子弟格格不入,甚少人愿意接近他。
兄长却说,他很欣赏谢妄之的性格,也很羡慕。
年幼的谢妄之童言无忌道:“兄长也可以。”
但谢霁只是笑了笑,轻轻摇头。
那时谢妄之还不明白为什么,但此时迎着兄长的剑,看见他身后一众分明幸灾乐祸、觉得大快人心,却还要费力藏起真实表情的世家长老们,终于知道。
——要做家主,便不能只当“谢霁”。
铮然一声,长剑出鞘,刺入皮肉。似在搜寻他浑身力量汇集之处,彻骨寒气贴着皮肉与筋骨一寸寸摩挲。
后腰传来灭顶剧痛时,谢妄之再跪不住,猛地伏倒,身体不自觉发抖。
他想再直起身,可用尽了气力,也只是像条可怜的蛆虫般来回蠕动。
视野模糊,耳畔嗡鸣,他感觉不到周遭。
但他知道会有许多人看他笑话,于是咬紧了牙,一声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