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妖面上血色尽褪,脊背冷汗涔涔,浑身不住发颤,仍强牵起笑,喘息着重复道:“谢妄之说,他喜欢我。”
“……呵。”
池无月神色狰狞,漆黑双眸紧盯着他,眼神早已杀他千万次。片刻忽然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
蝶妖没应声,但似乎料到他想说什么,眼神骤冷。
池无月自顾接话,语气嘲弄:“我不信你没看出来,他从一开始就在故意勾引你,他只想利用你逃出去。”
“……”蝶妖呼吸微滞,又垂下眼睑,薄唇紧抿,双手也攥成拳。
“呵。”池无月见他默认,又低笑了声,随即轻轻叹息,“他的演技当真算不上高明,可你还是心甘情愿被他哄骗,甚至甘之如饴,还真的想过要怎么帮他,是吗?”
蝶妖没应声,池无月又状似怜悯地叹了口气,“那你可有想过,你救他出去以后,他若是食言了,你该怎么办?是用幻术迷惑他,还是再将他囚禁,或是两者一起?”
说到此处,池无月唇边笑意愈深,“你我同源,我不信你当真舍得放手。谢妄之最后还是会恨你,永远不会接受你,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蝶妖拧眉,神色痛苦地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不想再听。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怎么舍得拒绝谢妄之呢?
可他又怎么舍得放手呢?
大概是笃定蝶妖不会背叛自己,池无月没再多说,很快离开。
*
修者即便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能维持生命。
谢妄之被囚在暗无天日的屋中,百无聊赖地一遍遍观赏蝶妖送他的鲜花。
将这些花瓣的脉络数了几百上千遍以后,紧闭的屋门终于被推开,曦光如瀑倾泻。
他下意识扬起笑,看向门口,却在看清来者是谁以后,表情立时凝固。
第57章
谢妄之很快敛了笑,撇过头,余光都欠奉。
但对方很快走到他跟前,伸手掐住他的下颌,强硬扳过他的脸,迫他与人对视。
手上力道不容置疑,却笑得温柔乖软,轻轻叫他:“谢妄之。”
谢妄之神色漠然,毫无反应,连眼都不眨,嫌恶之色尽显。
“……”
池无月微微眯眼,默了会儿又凑上前,张开双臂抱紧他,脸颊埋入他颈窝来回轻蹭着撒娇:
“谢妄之,我好想你。对不起,我最近太忙了,都没有时间来看你,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一边说着,一边亲吻他,从脖颈顺着吻到脸颊。
在即将触到嘴唇时,谢妄之终于有了反应,猛地偏头躲开,蹙眉斥了声“滚”。
“……”
池无月面色微沉,一瞬后又恢复如常。伸手掐着他的下颌,将他锢住,执意吻他。
舌头长驱直入,肆意纠缠、翻搅,动作狂热到粗暴,似是发泄不满。另手圈在他腰上,手指探入衣襟。
谢妄之眉头蹙得更深,挣扎起来,狠狠咬住对方的舌头,尝到血腥味都不肯松口。
两人僵持片刻,池无月终于自己退出去,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静默空气陡然发出一阵清脆的裂帛声响,谢妄之的衣物被撕碎,化成片片飞雪。
却见大雪掩埋之下的土地,盛开一簇又一簇红梅,艳丽而夺目。从上到下,星罗棋布,密集繁乱。
不仅如此,在池无月的眼中,那些痕迹俱发出淡金色的荧光,遍布谢妄之的身体表面,甚至内部都沾染。
“……”
他的呼吸凝滞一瞬,又变得粗重,喉咙处涌上难以言喻的焦渴,忍不住吞咽。
分明无法忍受,身体却难以自控地兴奋,视线在人身上来回逡巡,目光炽热黏稠,一寸寸舔舐。
像是被水草缠住不得挣脱,又像是陷进泥泞难以自拔。谢妄之厌恶对方这种眼神,更加烦躁不满,眉心紧蹙,但到底没有发作。
却见池无月忽然换了副表情,怒不可遏地冷声质问:“是谁做的?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
谢妄之才不信池无月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那只蝶妖说不准都是对方派来的,只觉莫名其妙。但就算池无月当真不知道,他也不可能解释,便只翻了个白眼。
“好吧。”
果然,池无月只是惺惺作态,见他反应冷淡,便收起愤怒的表情,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问:
“公子方才是在等谁?为何一见到是我,就不笑了?公子不愿看见我吗?”
“人贵有自知之明。”谢妄之冷笑。
“那,公子是在等它吗?”池无月神色并不见恼,微笑着摊开手,示意他看。
只见白皙干净的掌心里,静静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蝴蝶。原先璀璨宽大的翅膀犹如被烈火烧灼,此时破烂不堪,坑坑洼洼,触角都无力垂下。
重见光明的瞬间,即便翅膀已经残破,蝴蝶仍向往自由,立即振翅想要飞出。
未想此时的身体太过沉重,它拼命扇动翅膀才终于腾空几寸,飞得吃力又笨拙。但依然很快就能逃出去。
可下一刻,池无月猛地合拢掌心,又将它关住。五指紧攥,用力得腕部浮起青筋,似乎要将它捏碎。
谢妄之神色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那是蝶妖。
但他对蝶妖没什么感情,计划败露便罢了,蝶妖是生是死,他也懒得管,便漠然移开视线。
却恰好望见那只插满了花朵的瓷瓶。
那些花已经凋谢好几枝了,但是在往常,蝶妖会在花朵凋零之前便换上新的。
他被囚在这里,日复一日,时间的概念已经模糊,甚至偶尔会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上次见到蝶妖是多久以前,他不知道,记不清,只是百无聊赖地观察着那些花。
紧接着,他忽然意识到,在那些孤独寂寥的时刻,他只有在观察到花朵的变化、嗅到花朵的香气时,清晰感觉自己正在活着。
胸口蓦然窜过电流,痒得指尖轻蜷。谢妄之默了会儿,还是出声道:“放开它。”
“为什么?”池无月状似意外地挑眉,语气轻描淡写,“这只蝶妖用幻术迷惑了我的人,给我添了好些麻烦,还擅闯禁地,妄图伤害公子。难道要我放过它吗?”
谢妄之面不改色,浅淡应了声“嗯”。
“那公子打算用什么来换它的命?”池无月微笑问。
“呵。”谢妄之冷笑,又轻抬了抬下颌,“你要什么?”
“公子说笑了,我哪敢奢望什么?”池无月唇边笑意愈深,“我只希望公子不要拒绝我。”
“……”谢妄之拧眉,没有立刻应声。
但池无月像是笃定他不会拒绝,将掌心里的蝴蝶随手向后一掷,接着又凑近他。双手锢住他的腰,猛地往怀里一扣。
谢妄之眉头蹙得更深,下意识挣扎,却又克制地慢慢止住。
池无月满意地勾唇,仰头亲吻他。
那些黑雾缠缚着谢妄之,牵引着他的手臂揽住池无月的肩背,双腿也交叉着勾住对方的腰,直到他们亲密无间。
这样的姿态下贱、浪荡,谢妄之最是厌恶,但池无月与他截然相反。
静寂的屋内很快响起粘稠的水声,混着紊乱粗重的喘息。
谢妄之满面潮红,浑身不住发抖,双腿肌肉酸痛,快挂不住,却紧咬着唇,一声不肯出。
不知道为什么,池无月比往常都兴奋,犹如疾风骤雨,令人招架不住。接着忽然抱他走动,到摆放着那只瓷瓶的桌边停下。
身体自然下坠,失重感令谢妄之本能攀紧对方寻求平衡,却反令自己落入更难堪的境地。于是恼羞成怒,把人抓出大片血痕。
“……呵。”
池无月面无愠色,愉悦低笑出声。瞥了眼那只瓷瓶里的花,眼眸微眯,竟是将谢妄之抱上桌案。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