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哪里跑!”
陶柚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他整个人头晕眼花,呼吸声大得惊人,伴随着一阵阵惊慌的颤抖。
“嘘。”
有人揉了揉他的后颈,指腹温柔地贴在他耳后,把那块薄薄的皮肤磨得滚烫。
“嘘,”裴于逍声音在耳边很轻地响起:“他没有听见。”
陶柚闭着眼,用尽全身力气压抑呼吸,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一片寂静,刘东再也没发出任何响动。
他小心松了口气。
裴于逍手掌还撑在他后颈,掌心烫得人心里发慌。
他声线带着被吵醒的暗哑,似乎有些无奈:
“怎么还能上错床呢?”
陶柚没应,蜷在裴于逍胸前一动不动,心有余悸没能缓过来,耳边嗡嗡作响。
然而隔着单薄的睡衣,他却听见了裴于逍平静声线下,和自己同样汹涌的心跳声。
第33章 双标
这一晚,陶柚睡得好又不好。
睡眠质量本身是不错的,除了自发醒来上厕所的那一次,没有再被意外吵醒。
但睡着之前他一直没太缓过来,心里咚咚咚地跳着,以至于到了第二天早上,陶柚心里都还装着昨天半夜的事。
宿舍的单人床,真就只够一个男生勉勉强强躺下,两个人挤在一起时,那种狭小、黑暗,连彼此呼吸和心跳都能听见的紧密,着实很搞人心态。
阳台上,陶柚叉着腰刷牙,总觉后颈还是烫的,裴于逍捏过的地方像被烙下了个印子,时不时彰显一下存在感。
“早上好啊~”刘东打着哈欠走进来。
陶柚整个人一抖,下意识转身,把光|裸的脖子扭到后面,端着水杯满口泡沫地看着刘东:
“沼~”他口齿不清。
刘东勉强能体会这个口型,但是——
两人面面相觑,刘东没忍住道:“你背后是有啥我不能看的东西吗?”
陶柚瞬间瞪大眼睛:“没有!!”
他甚至吼出了些许声响,飞快地弯腰漱口抹了把脸,飞似的蹿出了阳台。
刘东只觉得鼻尖扫过一阵清香的风,眼前一阵恍惚,陶柚就已经从身前消失了。
刘东:“……”
大清早的,真是有活力啊……
寝室里,裴于逍早已经洗漱完毕,收拾好了包,就等陶柚这个拖沓鬼赶紧弄完好出门。
陶柚蹿回来时背后像有狗在撵,惊慌失措的,满脸湿漉漉,长睫毛上挂的水珠都没擦干,顺着眼尾滑下来。
“又怎么了?”裴于逍抽了张纸巾贴到他脑门上。
陶柚脸小,一张纸下去完全能盖住,露出一段白生生的脖子和锁骨,喉结下方那道小小的疤痕更淡了些。
裴于逍莫名觉得陶柚像个手办,只有好小一丁点,有的手办一张纸都能做裙子。
裙子……
裴于逍眸光动了动,仿佛回想起某个画面,神情不太自然地变了变。
陶柚把纸巾揭下来,对折两下擦脸,眼珠子四处转悠。
裴于逍想了想,说:“别看了,赵希早走了。”
陶柚于是松了口气,背过身去低下头,把雪白的后颈摊到裴于逍眼前,拿手不停指着:
快看快看!
你快看呀!
裴于逍:“……”
裴于逍眼睛甚至都晃了一下,对上这截漂亮的后颈,呼吸不由地一滞。
他五指微微收紧,目光仔细地在上面游走着,仿佛要把这片细腻的皮肤看得烧起来。
“你,”几秒后,他才发出正人君子般不解风情的声音:“你露一后脖梗子出来干嘛呢?”
陶柚诧异回头:“你咋也染上赵希他俩的口音了呢?”
“有没有可能我本来就会,不用染?”
陶柚眨巴两下眼睛:“噢……”
他又指着自己的脖子:“你快看我这儿是不是有块印子?”
“什么印子?”
“红色的那种印子。”
“没有。”
“真没有?你看仔细点呀!”
如果目光有实体,陶柚这段脆弱的脖子早就被裴于逍吃干抹净无数遍了。
他伸出手,很轻地覆了上去,指腹微微摩挲了下,陶柚随即颤了颤,下意识后退,却被裴于逍摁住。
“你又摸?”他不可置信。
“仔细看完了,”裴于逍语气平淡:“什么都没有。”
“可是……”
陶柚还想说什么,刘东推开阳台门走进来了,目光直直落在裴于逍摁着陶柚后颈的手,神情一下子有些奇怪。
原来陶柚的后脖梗子是给摸的。
只不过分人,刘东看都不给看,裴哥却可以随随便便上手摸。
刘东心里蓦地有些惆怅,同是室友,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原来这么大。
“你们……”他嘴角莫名其妙地抽了抽,忽然想起赵希之前的告诫——
没官宣一律当兄弟处理!
他嘴角抽得更厉害,哈哈一笑,开朗地一拍手:“你们关系真好牙,不愧是最好的兄弟!”
陶柚:“……”
裴于逍:“。”
陶柚给裴于逍使了个眼色:东哥今天好像脑子不太好。
裴于逍无言,拿起陶柚的包,推着他出了门。
“说起来,我昨晚好像做了个噩梦,”刘东絮絮叨叨:“梦到有个妖怪拿大炮把咱寝室给轰了——”
他转过头,随即顿住。
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
·
食堂里,陶柚点了一碗红烧牛肉面。
端上桌时,红油亮晶晶地漂浮在面上,混合着辣椒和香菜,刺激的气味扑面而来。
裴于逍瞥了一眼就皱起眉:“你能吃这个?”
“这油不辣,”陶柚擦着筷子:“我这不嘴里没味儿吗,刺激下味蕾。”
食堂的饭菜都这样,看起来红艳艳一片貌似全是辣子,实则一点辣味都没有,中看不中吃的绣花枕头。
“这么大的油你胃也受不了啊。”裴于逍说。
“我少吃点,”陶柚嘬了一口,嘟囔着:“不然我真要怀疑自己连味觉都没了。”
最近他真的很乖很听话,不仅没再吃甜食,连校门外甜品店里那只想了很久的芒果猪蛋糕都忍住没吃。
每天就是白粥白水清水挂面,连包咸菜都没有,嘴里全是药味,什么都尝不出来。
陶柚怅然,感觉再不整点有滋味的,味觉那矫情的小东西就要彻底抛弃他了。
裴于逍摇头:“等下肚子痛没人管你。”
陶柚大手一挥:“不可能,我这面只有一两,剂量不够。”
“呵。”
对面坐下一道人影,张晴语端着清粥包子,惊讶地:“哟,小柚儿,大清早吃这么油的呀?”
陶柚笑了笑:“改善生活。”
张晴语想起他这几天过的苦日子,那饭菜里面一点颜色没见过,叹息着点点头:“也行,今天可以吃,明后天就别吃了。”
“怎么了?”陶柚不明所以。
裴于逍说:“明天开始全校陆续体检。”
“你怎么知道?”
裴于逍无声地看着他。
“喔,”陶柚反应过来:“你已经是班长了。”
裴于逍这才收回目光。
“是按学院和专业一部分一部分来的,”张晴语补充,“轮到咱们班至少得后天。”
陶柚眼珠转了转,扯扯裴于逍的衣摆:“体检的话,要抽血吧?”
裴于逍点头:“提前一天早睡早起,饮食清淡,不准熬夜。”
陶柚立马放下筷子,托着下巴皱起了脸,携带一副无人能懂的沧桑与惆怅,像受欺负了似的。
裴于逍没忍住弯了弯嘴角,抬手在他圆圆的头顶上按了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