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不再理会游淼的歇斯底里,头也不回的出了家门。
自那天开始,刑洄有一个星期没见着人。
游淼每天都问廖安刑洄人呢,但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家中里里里外外除了NPC佣人,就是他跟廖安,还有一只黑豹和一只老虎。
老虎和黑豹黏游淼黏的厉害,或许是他身上确实都是刑洄的味道,不仅身上,整间卧室都是,刑洄不允许两只进卧室,所以只要游淼一出卧室,两只就都迎上去。
要么鼻子围着游淼嗅啊嗅的,要么拿脑袋蹭他,再或者两只就在游淼脚边躺地上翻滚露出毛茸茸的肚皮,四只小蹄子蜷缩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都期待的看着游淼,想让他揉肚肚的意图非常明显。
但游淼是怕它们的,尤其那只老虎,每次看都要两眼一黑的程度,巨大的体型,那爪子放他腿上的时候,感觉稍微使劲能把他的腿压断。
游淼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不能上网,原本无聊的时候会看看电视,但现在因为一豹一虎,他连电视也不愿意看了。
只要他一到客厅沙发看电视,它们俩立刻就黏上去,被两只大型危险动物盯着,游淼坐立不安,很挑战心理素质。
因此为避免跟它们过多接触,游淼非必要是不愿意出卧室的。
他不出卧室,两只大型动物也不敢进卧室,就门两旁一边一只趴着,除去进食和去厕所,通常是一刻不离开的那种。
游淼挺生气的,但对着两只不懂人话的动物发不出火来,只能在心里骂刑洄。
今天腊八节,外头下雪了。
廖安就吩咐佣人带两只去院子里撒撒欢,回来的时候,见游淼还在卧室,就问:“初雪,周先生要去看吗?”
游淼看他,开口第一句就是:“刑洄今天回家吗?”
廖安顿了顿,还是复制黏贴似的回答:“少爷的行踪不是我能过问的。”
游淼嘴唇抿了抿,神色还算平静,他看了眼窗外,飘着鹅毛大雪。
廖安就又说:“亮亮花花撒着欢呢,你这两天没怎么出屋门,今天出去走走吧。”
确实这两天就只待在卧室了,游淼几乎感觉自己都要废了,没穿越前读书那会,他睡五个小时都会有负罪感,现在,荒废时光天天躺床上睡觉。
游淼长呼口气,有点懊丧,他出了屋子,到院子里看雪。
偌大的院子里已经白茫茫一片,不远处一只老虎一只黑豹在雪地里正奔跑着撒欢玩雪。
他脑袋里又开始想逃跑这件事了,但一看到这两只大型危险动物,就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他又想,老虎豹子跟猫狗应该差不多,熟了,是不是就可以当着它们的面离开也不会被咬伤?
如果刑洄一直不出现,是真的可以试试。
游淼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廖安拿了顶伞走过来:“头发衣服都被雪淋湿了,撑着吧。”
这段时间的相处,廖安的细心体贴,方方面面照顾到位,游淼不仅感受到的也看得到,即使他是刑洄家里的人,但对他也没理由讨厌,于是很礼貌的说谢谢。
廖安看自家孩子一样的眼神:“你淋湿了,生了病,少爷要心疼的。”
这话叫游淼不知道怎么接,沉默了了下才说:“我一个大男人没有那么娇贵。”
廖安还是一脸慈祥:“是呢,你们alpha总是身强力壮,这点真好。”
游淼没接他的话,目光又看向不远处的老虎和黑豹,突然意识到,刑洄到底什么家世背景能养这种动物,又想,刑洄没有家人吗,做这些出格的事父母不管教他吗。
于是,视线重新看廖安,问:“他没有家人吗?”
这话问的叫廖安表情呆了一瞬,随即笑的慈眉善目:“有的,只是少爷的父亲是联盟军区总司令,公务繁忙,平日里父子俩聚少离多,少爷从很小就一个人住。”顿了下,有些高兴地继续说:“但现在,有周先生陪着少爷,他就不是一个人了。”
游淼对这话不太乐意听,皱了皱眉,不接话茬。
廖安不再多言,借口说去看看厨房午饭进度。
今天厨房熬了八宝粥,过了腊八节。
游淼有一瞬的恍惚,他的家乡也过腊八节,他的父母有没有喝腊八粥,他哥哥有没有回家跟父母一块过节。
游淼忽然有些难过,他家里条件不好,父母靠种地供他们兄弟俩读书,妈妈患有RA,是生他落的,但妈妈说不是,是没生他就有,只是生了他加重了,不管是不是,自从他懂事起,就决定要当一名医生,专业就选内科中的风湿免疫科。
他好像生下来就对妈妈带着愧疚,加上他爸一直对他跟他妈处于冷漠不满的态度,仿佛因为他的出生家里的女劳动力成了累赘,所以这才导致他一直不敢浪费时光,读书的时候很节省很用功,别的同学在体验校园快乐时光的时候,只有他独自一人要么实验室里,要么图书馆,他也不敢张口问他爸要钱,从高中就靠捡瓶子捡垃圾赚生活费了,到了大学兼职就没停过。
他也曾在很多个时候想,如果自己没有出生该多好,只是,没有什么如果,所以才要比旁人付出很多倍的努力,才不敢有一顶点的放松。
庆幸他的付出没有被辜负,如愿拿到名校研究生保送名额,却不曾想,穿越了。
不知道这么冷的天,妈妈的身体受得了吗?哥哥有没有带妈妈去医院复查?生物制剂有没有跟上?
游淼不能想,也不敢想,因为只要一想就难过。
吃过饭,他在卧室偷偷抹泪,恰巧被廖安看到了,他慌忙掩饰。
下午快到晚饭的时候,刑洄出现了,神色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气质凛冽不少,仿佛雪地里的劲松,有股说不上来的冷傲。
不过,他看游淼的眼神还算温和,甚至说有点怜爱的意思。
游淼看他来了,有小片刻吃惊,接着神色变得冷冰冰。
两人,彼此沉默。
一个视线看地上,一个则看对方。
厨房把饭做好了,刑洄开了口:“不会连饭也不想跟我一起吃吧?”
游淼皱皱眉,觉得他的脾气真的很差,像个一点就燃的炮仗,还爱没事找事的那种。
但廖安跟他说刑洄吃软不吃硬,他也怕了跟这个人吵,吵不过打不过骂不过,还气的浑身上下都难受,最后遭罪的还是自己。
就当刑洄 是一只懂人话会说人话的狗好了。
这么一想,游淼就心里痛快不少,绷着脸不搭理,坐到饭桌前开始吃饭。
刑洄也坐下,就坐在游淼旁边,他气哼哼的想,你不理我我也懒得理你,但想到廖安跟他说今天游淼偷偷哭了,就心里沉了沉,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
他吃了口菜,掀了掀眼皮,偷瞄旁边的游淼,故作出不是很刻意的语气,说:“你今天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游淼没讲话,他觉得刑洄真好笑,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接触的人除了廖安就是那些不怎么说话的佣人,上哪遇到什么事。
如果非要说,那就是你回家了,让游淼不开心。
看他不回答,刑洄气稍微不顺,又吃口菜,他不是会拐弯抹角的人,于是直说了:“你今天为什么哭?”
游淼神色微顿,不由埋怨的目光看向廖安。
感受到游淼的视线,廖安默默走开了。
“我这一个星期都没回来,你又为什么哭?”刑洄食不知味,放下筷子,看着游淼,“我在家你哭,不在家你还哭,你怎么这么难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