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自己卧室前, 他又深深看了两眼卧室方向, 才进卧室给刑名远打电话汇报。
枪声是凌晨五点多钟,天露出点白的时候响的。
猝不及防的, 打破了别墅里的安静。
廖安是第一个冲出卧室的, 一整晚都提着心吊着胆, 当听到这声枪响, 他几乎是双腿发软的朝刑洄卧室跑,因跑的太急差点儿摔倒。
正在睡觉的其他佣人也起了, 都跑到客厅里噤若寒蝉的惊恐看着刑洄卧室方向。
“叫医生!”刑洄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安叔!快叫医生!”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 卧室门也打开了。
刑洄的胳膊上一大片鲜血, 廖安瞠目:“少爷!你受伤了!”
“我没事,快叫医生。”刑洄说着,“再把贺川叫来!”
贺川跟宋欲两人一块来的, 到的时候, 都吓了一跳。
看着刑洄胳膊绑着绷带,受伤不轻的样子,忍不住问:“你受伤了?那他呢?”
“他……”刑洄猛然心里一痛, 接着是抑制不住的后怕,是想到游淼拿枪要自杀给刺激的,他缓了口气儿才吐出一句,“闹自杀。”
“啊?”两人不约而同的惊诧不已。
刑洄霸王硬上弓一夜,凌晨游淼拿枪自杀,被刑洄及时阻止,那一枪误伤了刑洄,子弹擦伤了他的胳膊。
而游淼情绪过于不冷静,最后被刑洄不得不又把他拍晕。
今年大年三十,是刑洄二十二年人生里最难受的一个新年。
他记得上一次这么难过,是他妈妈离开那年的春节。
刑名远不放心刑洄,也担心被刑洄拉走的那个孩子,就来A市过年了。
这个年过的,他都要被自家亲骨肉给气的少活两年,但看着失魂落魄的刑洄,大过年的也说不出什么重话。
他们闹成这样,都瞒着所有亲戚朋友,不过贺川宋欲两人还是把沈亨、祁淮跟虞继明他们几个叫来了。
刑洄的状态很不好,怕屋里躺着的那个又跟刑洄闹,有他们几个在,兴许能让两人都冷静些。
“你干嘛啊,就不能放过人家?”沈亨对刑洄真的无语到了,“人家都自杀了。”
“我告诉你,我不是不放过他,我是压根就不放心他不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刑洄要疯了,颓废的不行,“我他妈一眼看不到他我就得疯,我害怕!你懂吗?”
沈亨不懂,他没想到刑洄真这么上心了,前前后后折腾了大半年了,还没把人弄到手,这太子爷属于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那种心理吗,他叹一口气:“你真喜欢了?”
刑洄垂着头,沉闷的不说话。
“强扭的瓜不甜。”沈亨又说,有点劝的意思,“你要什么样的没有?”
“是啊。”祁淮皱着眉,“他还是个alpha,你们俩信息素不排斥吗?亲个嘴都得反胃吧?”
刑洄不爱听这话,瞪他一眼。
虞继明啧一声,拿腿碰了下祁淮:“不会说话就别说。”
祁淮不吱声了,反正他不懂刑洄这种要死不活的爱。
宋欲开了口:“你找个beta也行啊,就像我跟贺川我们俩,不存在排斥的情况。”
刑洄烦了:“你们别劝了,我就要他,我这辈子就耗他身上了。”
“又不是什么好人。”沈亨小声嘟囔了句。
刑洄更不爱听这话:“我乐意,行吗?”说着有些崩溃地说:“你们几个是来干嘛的?故意往我伤口上撒盐是不是?”
“别激动,伤口别裂开。”祁淮提醒。
刑洄一点儿不在乎他的伤,站起身要去卧室看游淼。
这时候贺川从卧室出来了,拦住他:“干嘛?走走走,你别去,他不想看见你。”
刑洄当场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表情有些受伤,但脚步停下了,问:“他醒了?”
“早醒了。”贺川把卧室门关好,说着示意刑洄去沙发说。
“他怎么样?都跟你说了什么?”刑洄迫不及待的问。
贺川叹口气:“他情绪已经稳定了,就一个要求,你放他走。”
刑洄眼圈立刻红了,强装着发脾气:“不行!”
他看向卧室方向,一双黑色的瞳孔里迸出一种决心,要把游淼一辈子都绑在身边的决心。
“我要把他绑在我身边。”看着盯着守着。
贺川听他这么一说,眉头立刻拧起来,正要说点什么,就见刑洄朝卧室走,忙拉住他:“你又要干嘛?人还在病床上躺着呢,你胳膊也受伤了,你不疼啊,能不能消停一会啊?你让人家自己静静行不行?他现在一看到你就跟受了惊的兔子似的,你这样,他早晚得吓出个好歹来。”
“他自己在卧室,又自杀怎么办?”刑洄魔怔一样,“我得守着他。”
贺川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怎么再劝了,最后无奈道:“那个,我真是服了你了,行吧,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不过,我只是怕你一去,他情绪又变得激动。“
刑洄也知道,但不放心游淼一个人在卧室待着。
“卧室里所有危险物品不都拿出来了?应该没事。”虞继明说。
“那万一上吊呢?”沈亨冒出这么一句。
刑洄呼吸一滞,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几个人齐齐都朝卧室跑。
刑洄是第一个冲进卧室的,紧接着他们几个也拥到了卧室门口。
靠在床头坐着的游淼似乎是抖了一下,微乎其微的,第一眼看见刑洄,就反感的别过脸去。
确定他没事,刑洄几人都松口气。
一看这种状况,他们几个也不好瞎掺和,再怎么说也是刑洄他们俩的事,就都退出了卧室。
就只剩刑洄跟游淼,两人安静的,都不说话。
今晚是除夕。
外面响起了烟花炮竹声,游淼看着窗外,突然鼻子发酸,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看他哭,刑洄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他上前着急的认错,亡羊补牢似的给他擦眼泪。
“滚开!别碰我!”游淼发脾气,哭的凶,语气也凶。
刑洄讪讪的抽回手,用一种既难过又心疼的眼神,他不忍看游淼那双流泪的眼睛,视线便落在游淼锁骨处,松松垮垮的睡衣下,从脖子到锁骨再到胸膛都是一片暧昧的痕迹,那是他的作为。
游淼还在抽咽,真的很爱哭很可怜的样子。
刑洄嗫嚅着开口:“……别哭了。”他拿了床头柜的纸巾给游淼。
游淼不理他,垂下眼睫,吸了吸鼻子。他好像经过那样不理智行为后,整个人痛快了不少,仿佛开出去的那一枪正中他的胸膛,砰的一声,长久以来的瘀堵一下子给通了。
他不会再自杀了。
他才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毁掉自己的生命。
要死也是眼前这个人。游淼恨恨的想。
那一枪怎么没崩死这货。他又恶劣的想。
刑洄拿小心翼翼的眼神观察游淼,其实他浑身上下不舒服,尤其是那只受伤的胳膊,痛的不行,真想躺在游淼身边好好睡一觉。
可也只能想想。
渐渐的烟花炮竹声少了不少,不远处偶尔会响那么一两声。
给这份安静添加点声响。
已经过了零点,夜深了。
两人就这样僵坐着,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动。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刑洄打破沉默:“天不早了,我们睡吧。”
“我们睡吧”这四个字叫游淼的脸皱起来,愤愤看向刑洄,神情几次转换,从怒到平静又到最后的厌恶。
一看他这样的表情,刑洄就知道他又误会了,于是说:“我又不是牲口,整天脑子里就只想那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