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淼冷眼看着他,知道这个人是真的生气了,只是在极力的忍着。
会弄死他吗?
好像这一刻死不死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挤压很久的郁气出了,应该是痛快的,但胸口为什么依然堵,稍一喘气似乎还疼,疼的哆嗦,连带着四肢百骸都跟着颤抖。
是被刑洄的发抖的手传染的吗?
游淼这样想着,气头上推开他,冷的不近人情:“别碰我。”又倔强的非要补充一句,“恶心。”
刑洄瞪着他,像一只被丢弃的狗,狼狈不堪,心脏一阵阵的绞痛,妈的,好痛,他通红着整个眼眶再次忍不了的吼道:“我都让你不要再说了!你为什么一直说?”他整个声音都是发颤的,一点不像他,真的一点都不像,极尽全力的才忍住眼眶里的泪水没掉下来,“哪里恶心了?我喜欢你当然想要你,这是正常的!哪里恶心了?”
他近乎奋力嘶吼,喊出来直接破嗓子,又像是难过的厉害,这一嗓子都要怄出血来。
他的怒吼让游淼的情绪也点燃了,吼回去:“你不喜欢我!你更不爱我!”他的脸因愤怒变得通红,眼睫抖着,心口酸胀的莫名,喉咙酸涩的奇怪,“喜欢不是这样的,爱也不是这样的,你就只是拿我当泄、欲的工具,你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给过我,”他颤抖着伸出手,指着面前的机器,“监听,监视,定位,只有你能解开的抑制手环,全天候跟踪我的人,那些已经让我感到窒息了,你还要拍床上的视频……”
游淼眼睛通红一片,控诉他,眼里的泪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嗓音中有羞愤也有委屈,仿佛这几年的厌恶憎恨愤怒终于找到一个宣泄口。
他就是要说,要说他的愤怒,要说他的厌恶,要说他的委屈,要说他的怨恨。
游淼的眼泪掉的更厉害了,决堤一样,继续控诉着:“没有人的喜欢是那样的,你根本不是喜欢,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刑洄再次被游淼的话刺伤一般,为自己辩解:“我就是喜欢你,正因为喜欢我才想要你,才那样紧张你,才……”拍你,但这两个字他说不出口,好像,把他们俩床上那件事拍下来的确不对,但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太喜欢了,对,没错,他太喜欢了。
于是,给自己找到合理借口的刑洄继续说着喜欢说着爱,反反复复的强调,可游淼的眼泪流的更凶,某个时刻他歇斯底里的吼道:“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我要跟你离婚!”游淼又说离婚了,仿佛离婚这两个字是能打败刑洄的法器,“我一定要跟你离婚,我受不了你,一天都受不了了。”
刑洄显然真的听不得这两个字,脸色一冷:“把离婚这两个字收回去。”
游淼哪里会听,崩溃的喊了一嗓子:“我就要跟你离婚!”
刑洄气结,咬了咬牙,想要再说几句威胁的话的,但是看着游淼的眼泪,他就一下子心软了。
这个人好像跟他在一起后,真的很爱哭。
刑洄如同泄气的皮球,一点怒气发不出来了,伸手把游淼抱怀里,给他擦泪,给他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拍了,我也不会再盯你盯得那么紧了……”
窗外的雨声小了,黑云渐渐散去,似乎有点要晴的意思。
刑洄抱紧游淼,像是怕他真的能离婚成功似的,提心吊胆的又保证:“抑制手环把你的指纹录上,还有跟踪器会拿掉……”
他说着安抚似的亲亲游淼的头发,又用很温柔的声音说:“老婆,我们别吵架了好不好?”
或许是这样亲密的拥抱,让游淼的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又想起他跟刑洄赤、身、交、缠的画面。
一丝厌恶爬上心头,下意识的用力推开刑洄,反感道:“别碰我。”
刑洄被推的猝不及防,脚边有倒地的电脑、桌椅,踉跄着差点没站稳,皱了眉头,看着游淼,有点气闷:“你除了说别碰我,还能说点别的吗?”
“恶心。”游淼赌气一般,呛他,“离婚。”
刑洄再次气结,也像是赌气,一把扯过游淼,非要碰他,非要恶心他,带着情欲无关的情绪去吻他。
这个吻很不温柔,连游淼的呜咽都吞了进去,紧紧固定住他,卡住他的脖子,吻落在他脖颈处的腺体上,在那里咬了好几个牙印。
游淼挣扎着,因为腺体被咬,整个身体蜷缩起来,没办法从刑洄的禁锢下逃脱,对着刑洄的脸就是一巴掌狠狠甩了过去。
“放开我!”
反抗声和清脆的巴掌声都没有让刑洄停下来,他脑子里心里被游淼那句恶心给绞痛着。
真的很恶心吗?刑洄在心里难过的问。亲吻、拥抱、触摸,这些,恶心吗?
这两个字带给他的伤害不亚于游淼说的离婚那两个字。
仿佛直击要害,叫他毫无招架之力,他的心口酸胀,手上的力度便加重了些,重到他一点没控制住,直到游淼痛叫出声才唤回他的理智。
他手一松开游淼,脸上就又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很痛,舌尖顶了顶火辣辣的脸颊,又摸了摸出血的嘴角,嘴角露出一丝笑,看着游淼:“手疼不疼?”他说着拿过球杆筐里的高尔夫球杆,递过去:“用手打我心疼,所以用这个打。”他又说:“如果打我能让你消气,我就站这让你打,绝对不躲一下。”
游淼怔然看着他,刑洄又用这样的激将法逼他,就像领证那次,所以,这个人不会变的,因为他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得出这个结论,游淼接过了球杆,毫不犹豫地砸了过去。
“咣”巨大的声响。
球杆重重的狠狠的砸在了电脑上,一下不够,两下三下……
佣人们听到了房间里的动静,没人敢上前去看到底什么情况,只有廖安,他担忧的推开了那扇门,打开了灯。
映入眼帘的是刑洄抄起一把椅子在砸屋子里的东西,那些让游淼恨的、厌恶的、愤怒的,什么定位器、监听器、电脑、录像等等,仿佛只要把它们砸的稀巴烂,就能让游淼消气,就能让他们俩的关系不恶化。
但不是的,游淼要的,刑洄没给,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游淼要什么。
游淼要尊重,要自由,就是不要他的爱。
但刑洄不给的。
至少二十六岁的刑洄是不愿意给的。
玻璃渣子四处飞溅,尖锐的碎片划伤了刑洄的手掌心,鲜红的血顺着掌心流下,刺人眼睛,他扔掉椅子,不管那些血,去抱游淼,喃喃着:“好了,都毁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以后别说离婚好不好,我们好好过日子。”
游淼浑身发抖,绝望的闭了闭眼,眼泪再次顺着双颊滑落。
刑洄去吻他的泪,动作很轻很柔,可语气却又恢复了以前那种冷,警告着:“你知道的我吃软不吃硬,所以你不许再说那些话,我不喜欢听,你别激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他用血淋淋的手掌心抚摸游淼的脸颊,游淼皱眉,刑洄就用血迹斑斑的手指摸他的眉头:“怎么又皱眉?高兴点啊,我不是都毁了吗?”他说着发狠,“笑,给我笑。”他捏游淼的双颊,提他的嘴角让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