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开一条路,梨花婶子拿着物什走了进去,皱了皱眉,“怎地还叫他躺在地上?天这般凉,莫要旁的没事,先落得风寒。”
善杰他爹和他叔伯连忙将人抬到里边,梨花婶子也跟了进去。
新妇和小姑娘面子薄,也是为了避嫌,没有来看热闹,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可没有那么顾忌。
大伙儿扎堆挤在门口张望,若不是这事儿实在不地道,他们还想跟着进去瞅上一瞅。
不过虽然没能亲眼看到,可光听里边的抽气声,以及梨花婶子那句‘无能为力,只能敷药止痛’,便已然什么都明白。
善杰的子孙根,确实坏了!
善杰他娘跟疯了似的,想要出去打死儿媳妇,却被已经冷静下来的善杰他爹又哐了一巴掌。
可以说这家子欺负自家人的本性,是一脉的相承。
“闭嘴!快去煎药!”
善材他爹看向老爷子,迟疑道:“爹,要不请郎中……”
梨花婶子翻了个白眼,“你要不信我,你尽管去请!日后也莫要再寻我,省得又说我闲话!银子别忘了,三两药钱!”
善杰他爹脸色铁青,“二柱他娘,我儿还未痊愈,如何这般贵?”
“药钱不是钱啊?你家善杰莫说想要痊愈,能留一命都不错了!”
善杰他奶取出银子塞给梨花婶子,赔笑道:“二柱他娘,你可莫要听他爹胡言乱语,他也只是操之过急,慌了手脚。你的本事,咱们村里人都信得过。”
她依旧不死心,“善杰他真的好不了了吗?”
梨花婶子接过银子放置妥当,“都砸成肉泥了,这还怎么好?我又不是神仙,怕是神仙来了也无济于事。”
外边人齐齐嚯了一声。
砸成肉泥……善杰他媳妇可真是能够下狠手啊!
此时也有头脑灵活之人想明白事情前后,纷纷打算对善杰媳妇远离,这娘们连自个相公都能算计,更何况是他们?
不好惹,非常不好惹。
还有一些不管是心里又花花肠子小算计,还是对家里妻子不太好的老爷们,都打算日后对自己媳妇儿好点,他们可不想步入善杰后尘。
兔子逼急了都还能咬人,连一向低服做小的善杰他媳妇还不是照样算计下狠手,他们真的怕了。
善材捂着裆部,只觉得隐隐作痛。
“这女子,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不要成亲!”
善材第一朵桃花是别人算计,才没过多久,这又遇到善杰之事,对成亲有了浓重的阴影,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像上辈子一样未谈婚论嫁,目前看起来恐怕真有可能。
赵婶嗔怒道:“胡思乱想甚?这人哪能一样?自身不正,才会落得如此,你看咱们村哪有出过这事儿?”
善材闭上嘴,没敢反驳。
旁人都在说善杰他媳妇心狠手辣,萧衍倒有几分欣赏她的果决。
若是时间拖长,说不定哪天善杰便会来个妻子病逝的主意,好给新人腾位置。如今这般,只怕是得捧着她的孩子,不过也不完全得以保证。
仇怨已结,如若善杰打算去母留子,她还真难以招架。毕竟善杰目前动不得,去父留子的前提是得有银子,善杰一死,便什么都没有。
不过萧衍相信她会有办法,能想出这个法子之人,不可能不会给自己留后手。
回来第一日,鸡飞狗跳,以善杰之事落幕。
二日果然听闻善杰媳妇儿请两村里正和族老,以及娘家人见证,直道如若她有个好歹,请里正同族老报官,必是善杰一家所为。
这招无疑是蛇打七寸,扼制命脉。
按律:戴罪之身、僧商道、娼优隶皂,不可考取功名。除非善杰不打算考取功名,否则不会轻易对她下手,也算是防范于未然。
好在没有所谓的以德报怨,不然真的叫人憋屈至极。
“衍哥儿,宸哥儿可在?”柔柔弱弱的女音响起,直叫萧衍皱眉。
这声音……仿佛是小李氏???
像是印证他的猜测,小李氏穿着桃红衣裳,面染胭脂,提着篮子莲步摇曳。
萧衍:“???”
萧衍直接将门一关,把人挡在外头。
这回轮到小李氏:“???”
小李氏都懵了,一般饶是再瞧不上她的男子,也不会同她多做计较,哪像萧衍这般二话不说将人拒之门外?
她掐着掌心,心里暗恨,想到村里人所说萧家两兄弟如何有才华,如何得王夫子看重,以及镇上的那座大宅院,为了钱财只能忍下心里的火气。
小李氏笑不露齿,柔声道:“是衍哥儿吗?你可能不识得我,我是你大伯母。”
萧衍莫得感情:“不,我识得你。”
小李氏心中一喜,还未来得及欣喜,便听萧衍继续说道:“昨个你同善杰他媳妇儿扔夜香的场景,实在让人难以忘却,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小李氏:“……”
草泥马听到吗,草泥马#@%……
“还有,我家只有我和小弟二人,还请婶子莫要胡乱攀亲,莫要叫人觉得婶子脑子有疾。”
小李氏深呼吸,努力深呼吸,咬着后槽牙,“这话说得,婶子刚来,想得不甚周全,衍哥儿莫要同婶子一般计较。”
“这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你和大石是割不断的血缘关系,天生比旁人亲厚……”
萧衍打断她的话:“一家人没有隔夜的仇?”
小李氏以为被说动,连忙回道:“确实如此,骨肉至亲,何况大石只有你们两个亲侄儿。”
萧衍唔了一声:“先不说萧大石有儿有女,既然一家人没有隔夜的仇,婶子是萧大石的妻子,如今也是一家人。不若婶子效仿善杰他媳妇儿,给萧大石来个后尘,瞧瞧会不会有隔夜的仇?”
萧衍恶魔低语:“萧某这般主意如何?只要萧大石原谅婶子,我便信了一家人没有隔夜的仇。”
小李氏:“……”
脏话#@&草泥马啊!!!
第20章 奸臣20
小李氏急于修复两家感情,即便心中气得恨不能将人嘴巴扯烂,可也只能强颜欢笑。
见萧衍不吃这套,心里有些急。
她可打听过了,这两兄弟都是难得一见的神童,还未进学便以惊人天赋熟读诗词歌赋。她虽然对文人之事不甚了解,可也不是那般目不识丁之人,加上绣活之事也是最有力的实证。
若是能巴结上二人,还怕不能享那荣华富贵?
可惜了,都怪萧大石目光短浅,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等等,她想左了。
既然长辈做不到,这兄弟二人年岁尚浅,必定未曾尝过女人的好。只要她温柔小意笼络,还怕他们不下套?
思及此处,小李氏声音柔和了些许,浓浓的哀怨扑面而来。
她幽幽说道:“我知晓萧大石此人狼心狗肺小人也,我也是被他哄骗,跟你们一般凄惨。可惜我一个无亲无故的女儿家,胳膊怎能拧得过大腿?”
小李氏硬是挤出几滴泪水,“大伙儿都是患难之人,你们同我亲弟弟一般……”
还未表演完,萧衍皱了皱眉头,“等会儿。”
“如若我没记错,婶子你还未与萧大石行三媒六聘之罢?官案也未曾载书罢?”
朝有戚姻律,但凡婚嫁之仪,需载于官案,以便畴霊。
自古男女婚嫁,只有经过三媒六聘,才能算是明媒正娶,为世俗认可,即便是穷人娶亲也会从简,亦或是交换生辰八字等。
可再怎么简化,也需得载于官案,否则朝律不认可两人为夫妻关系,同时也是嫡庶尊卑制度划分。
男女两方婚嫁,男方为了表示诚意,女方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都会载于官案,如小李氏这般的‘黑户’,自然心中有鬼,找理由推脱。
所以于朝律上,小李氏和萧大石,顶了天也只能说是无媒苟合,若是想要走,怎么可能走不了?便是夫妻还能和离,何况尚未载于官案,且非主奴之契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