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饮绿豆汤温热,汤显灵喝了口,拆开壶盖往里头看,一块冰都没有,都不确定是放没放冰,船上伙食要价还不便宜。
“我好好吃饭,就是前几日不适应,习惯了就好。”汤显灵给铁牛也倒了一杯,都买来了,他喝了口,“还不错,里头放了点饴糖吧,你尝尝。”
皇甫铁牛本来有些生气,见夫郎如此,这是哄他,便点头说好。
也没啥大气了。
“出门在外,夏日大家都燥热,火气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汤显灵一口饭一口绿豆汤,还算不错。
不远处一些乘客也在抱怨饭菜味道差、冰饮不冰、白花钱了、不行得找伙夫算账,同行人拉不住,便一同去,没一会船尾灶屋那儿吵起来,有人喊:你还敢抄家伙动刀不成?
有个大嗓门的喊:爱喝不喝,再多话给你壶里加些料。
汤显灵:……
吃不下去了。
本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这船上伙夫太嚣张了,竟然还威胁起食客了。
“过去看看。”汤显灵说。
皇甫铁牛也没吃了,二人一起去瞧瞧。
因伙夫那通话引了不少乘客怒气,有人和事老拉架,人家手里有刀,有人默不作声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也有人脾气爆,指着骂你说什么呢、还想添些什么料?
那伙夫是个壮汉,闻言半点不怕,没脸没皮说:“什么料?我说了吗?哦哦——想起来了,我说是给你多放点绿豆,来点冰,怎么了?”
这样倒打一耙胡搅蛮缠,他刚才语气分明是威胁人,暗指做饭手脚不干净,加点别的东西,谁知道是什么,现在却这番借口。
“你刚才语气不是这样的。”汤显灵说。
本来是不想多事,但这两位乘客发声也是替大家讨回公道——他家铁牛买冰饮也被坑了钱,用买冰的钱买了一壶寻常绿豆汤。
那胖伙夫看过去,见是个小夫郎,挥着手里刀吓唬人,只是还没挥两下,手里的刀被个汉子夺了过去。
皇甫铁牛拿了菜刀,“你刚卖我的绿豆汤不是冰饮,前后不过半盏茶功夫,冰怎么可能会融?赔钱。”
“对赔钱!”最早来讨公道的食客也跟着说。
那伙夫看面前这位年轻小郎君神色,他做饭的,力气不小,结果这小郎君看着年纪轻轻,一下子却夺过他手里的刀,思量了下,到底没发生冲突,只是说:“好好,我记下你们四个了。”
汤显灵:……
他爹的,这人指定要给他们饭菜里‘加料’。
本来就没食欲,之后七八日还咋吃啊!
钱最后是退了,但本来讨公道的两位,收了钱非但没高兴,也皱着眉头——跟汤显灵想一处了。
“苏兄,刚才我不该那么冲动,听那伙夫的话,之后几日,咱们的饭菜可怎么办,是我连累了你。”
同行人苦笑一声,“哪里怪你,分明是他先不对,不过这饭菜确实是……咱们得找个法子,我那儿还有些干粮,可顶不住七八日啊。”
二人说了两句,又看向这对夫夫,一人拱手赔不是,说累及你们了。
“你出声讨公道,对方还给我们夫夫赔了钱。”汤显灵摆摆手说,意思不怪对方,不能颠倒黑白,有人有正义这也是好事,“不过眼下得想办法,之后怎么吃饭。”
皇甫铁牛说:“我去问问管事,咱们花些钱,买了炭火米面自己做,看他要多少。”
“那就贵了,还麻烦。”出头的冠海更是愧疚。
苏智轩说:“冠海兄,如今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总不能七八日不吃饭了。”又看向高个的郎君,拱手报了姓名去处,“还未问问壮士姓名?”
这人像是会武,他和冠海兄都是书生,如今遭遇这档事,还是跟着这对夫夫抱团一起解决饮食比较可靠。
“皇甫臣。”皇甫铁牛道。
“汤显灵。”
最后皇甫铁牛说的办法自然可行,那管事认钱不认人,出来在外做生意赚钱来的,有人愿意多给钱,就是买些米面蔬菜自己动手做饭——小事啊。
管事才不会替伙夫出头。
苏智轩和冠海听闻可行,纷纷松了口气,只是眼下他们二人不会做饭——
皇甫铁牛:“我来做吧。”他不想显灵动手,船上热又摇晃,能填饱肚子就成了,劳累夫郎作甚。
“太感激皇甫兄了,这般,你若是做了什么,我们都吃,再给皇甫兄付上做饭的费用。”苏智轩提议。
冠海也道:“不好白白使唤皇甫兄了。”
皇甫铁牛无所谓点头。
这事就定下来了。
第110章
船上。
冠海和苏智轩一人占着桌子桌位,一人进厨房端饭菜。
“皇甫弟,我来就好。”苏智轩伸手。
皇甫铁牛便将托盘递过去,他端自己和夫郎的饭菜。
苏智轩低头看着饭菜,简简单单的,但香味扑鼻,不由提着的心落了回去,等饭菜摆上,才说:“没想到皇甫弟真的会做饭,手艺这般好。”
“过奖,能吃就成。”皇甫铁牛说着,给夫郎分饭菜。
船上的食材很寻常,天气又热,菜都是干巴晒得蔫坏,肉都是晒干或是用盐抹的咸肉,显灵吃不惯这个肉。
汤显灵给铁牛倒了凉茶,又拿了巾帕递过去,“你擦擦汗。”
“嘿,好。”皇甫铁牛高兴,接了帕子擦擦汗,将碗筷递给夫郎,“今个我烧的,你吃吧。”
“那我肯定要吃完了!”汤显灵极为捧场说。
冠海和苏智轩便避开视线不去看夫夫二人举动,干脆埋头吃饭,单是一口,二人都惊呼说:“好吃。”、“真的好吃,没想到皇甫兄弟手艺这般好。”
他们二人读书人,虽不是五谷不分程度,但是要烧菜做饭还是不行,皇甫臣兄弟烧的这碗饭菜,用的食材跟昨日伙夫做的一般,但滋味要强许多。
“我家是开饭馆的,略会一些。”铁牛解释。
“难怪了。”
“那真是我们二人出门遇贵人,有福气了。”冠海说。本来是因为他吵架,闹得没饭吃,如今歪打正着撞到了这般好手艺,他的愧疚自责如今也没了。
汤显灵吃着饭,他家铁牛手艺真的有进步。
“好吃!”
这一日,汤显灵将饭吃的干干净净。皇甫铁牛看了,心里也高兴,舒了一口气,想着:早该如此了,这样显灵就不会饿了三日,没什么胃口。
如此过了三日,都是皇甫铁牛烧饭,有时候烙一点馅饼、煮一锅面条,船上没什么好肉好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如此了。
这日中午船靠岸,管事说要补给,停一晚明日下午再出发。
船上很多乘客便下了船,有的去小镇上买些吃的,有的要去客栈住一晚洗洗澡之类的——船上都是擦洗,没办法洗澡。
汤显灵和皇甫铁牛便是打算上岸上看看,能不能找地方洗个痛快澡,他们二人一说,冠海苏智轩也一同前往。
四人搭伙吃了几日饭菜,关系也亲近些,吃饭难免聊天,这二人有些正义气,又很识趣,比如说他家铁牛做饭,这二人主动提议再付给铁牛做饭的辛苦钱。
冠海今年二十六,苏智轩三十岁,二人都是有家有口,前往渌京拜师求学的。
此处因为供南来北往的船补给,镇上地方还挺大,很繁华。四人背着包袱,先找了家客栈,要了洗澡水,洗漱过后,又点了一桌子新鲜饭菜。
汤显灵多要炒时蔬,新鲜的水灵的菜,客栈门口有挑夫卖果子,铁牛买了一些新鲜的梨回来。
“船上日子真是干巴,现在吃什么都觉得香。”汤显灵接了洗干净的梨咔擦啃了一口,汁水很充沛,不算特别甜,是那种梨子清甜带点酸。
他可喜欢吃了,口齿生津。
冠海苏智轩纷纷点头,也去买了梨,饭菜没上来之前,四人是咔擦咔擦啃梨吃,纷纷感叹:“若是叫我经年累月在船上过日子,那可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