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你二姐铁牛吃,我和孩子们吃羊汤。”蒋芸道。
汤显灵便笑眯眯说:“我和二姐一个口味,我俩都能吃辣!”
这是真的。自打天冷,家里别的不多就火锅底料多,汤显灵怀孕后一直很爱吃辣,有时候嫌吃火锅慢吞吞,干脆拿底料做一份麻辣拌、麻辣香锅,其他人娘不咋爱吃,铁牛对此平平,能吃但不爱天天吃,唯有汤珍觉得香。
姐弟俩是一拍即合,天天吃也不腻。
汤珍一听吃辣,此次有点犹豫了,汤显灵一看,“二姐你今个不想吃麻辣火锅吗?”不对啊,前两日还念叨说放假了咱们好好涮一顿火锅。
“也不是。”汤珍犹豫蹙着眉头,见铁牛卸车听不见才说:“都说酸儿辣女,你这爱吃辣……”她想到自己了。
汤显灵:……
“二姐你是认真的吗?”
汤珍被阿弟目光看的有些手脚都不知道放哪。
汤显灵见状,平和包容许多跟二姐掰扯清楚说:“先不提酸儿辣女这句俗语能不能当真,就说生孩子这事,你在家里住了这么久,不是人人都是崔伯安他家,光想要个儿子,我和铁牛的孩子,就是我俩的孩子。”
无关性别的。
就是他俩生的小宝宝,汤辣辣。
汤珍反应过来,像是说错话似得很无助,想解释却不知道说什么,双手就被阿弟握住了,紧紧地握着,包容着她。
“二姐,这些话我不怪你也从没记在心里去,我难受怪的是崔伯安家,是老汤头,要不是他们逼着你,过日子时时敲打你,拿这个刻薄点你,你也不会这般想。”
“你是我为好我知道,但这个好,在我这儿不算是好事。”汤显灵看着二姐,笑了下,“二姐,你别慌,咱们慢慢长大。”
汤珍刚才慌乱的心神,被阿弟一通话抚平了害怕——她刚想,她说错了话得罪了阿弟,天这么冷,阿弟要是不乐意不痛快把她们娘几个赶出去她可咋办。
又想,她这个人是不是就像崔伯安崔家说的,没眼色生不了男孩没用,干啥啥都不行。
“我都多大了。”汤珍勉强说了句。她都很大了。
汤显灵笑:“你看娘,她和以前是不是很不一样?娘也再长大,你也行。”
汤珍恍然明白过来,阿弟说的‘长大’不是个头的长大。
话就是点到即止。
汤显灵不多说了,二姐已经在改变了,过去几个月从最初时不时逢人就说崔家、崔伯安背着她有了女人孩子,说起来就哭,到后来不跟人说了,只是孩子们会悄悄跟他说:阿叔,我阿娘又偷偷抹眼泪了。
到了近一个多月,二姐很少提崔家也很少哭了。
有长进就好。
赶在年前,给普斯大人交了货,普斯大人带着他的人要回部落去了,拉了满满当当许许多多的货,看到了底料,很是高兴——可能要回家了,人家本来就心情好,然后出手大方,除了底料的钱又给了一兜子玛瑙。
汤显灵:……
“哈哈哈哈我的好兄弟,我部落子民的好朋友,你的底料我吃过,好吃,很热乎乎。”普斯大人说。
汤显灵:“喜欢就好。”他真有点不好意思,当即说:“现在辣椒稀缺卖的贵,等我辣椒种的多多的,两年后我跟您打折,一块只要二百文钱。”
普斯愣了下,大胡子之下的嘴巴笑的几分真诚,连连点头说:“好,我的好朋友,我等你。”
他是外邦人,部落不大,朝廷要安抚他们部落,一边封了官却没什么权势,一边却还想用他们部落,他都知道,奉元城这些正儿八经的官看不上他的,唯有刘宝鉴这个人还有点真心实意,只是也不多,这人很圆滑狡猾,但关系很好用。
而刘宝鉴介绍的这位小老板,没想到……
还真有一丝丝的真诚。
真诚就好,真诚最是难能可贵。
汤老板也没想到普斯大人会觉得他真诚,要是知道,只会更不好意思了,这会拿了一兜子钱同铁牛回馆子,马上快过年了,小饭馆停几日,多做些底料——食客都想买,多囤囤货,过年招待亲朋好友。
汤家馆子将材料用了个干净,又卖了五日,彻底关门。
“还是老话,你们把馆子收拾完就先回,两日后来拿年货开个年会。”汤大老板说。
大家一听,干劲更足了。
第二日,汤显灵铁牛带着娘二姐孩子们去东市泡香汤子,进了浴室前,铁牛跟夫郎叮嘱:“可不敢闷太久,地上滑你洗澡小心些,注意安全。”
汤显灵嘴上:“知道啦知道啦你现在好唠叨。”其实脸上笑开了花。
洗完澡,个顶个的白里透红,小孩子们喜气洋洋。
汤显灵:“走,咱们去西市,买衣裳买头花买玩具,还有年货都捋一捋——娘家里年货你和二姐来。”
“知道。”蒋芸答应了。
汤珍不好意思,“五哥儿别给她们买太多了——”
叫蒋芸给喊住了,“快过年了,五哥儿想花钱了别拦着他。”
“好吧。”
之前汤显灵和二姐打赌,过年之前崔伯安来接,而现在年跟前逼近,汤显灵也没再提过这个话题——他赢了又如何,说这个不是戳二姐心坎打二姐的脸吗。
没必要在意这种输赢,汤显灵就是想二姐和孩子们能过得好些。
汤珍一日日的冷静,以前在这儿帮工,年后崔伯安迟迟不来,每每还会去门口转一圈等着、盼着,而现在没在做过了。
过年就是要花钱,汤大老板今年赚了大钱,员工福利也抬了抬。
一人一只羊、鸡鸭各两只,糖点心花生瓜子一兜子,还有蜜饯果干一兜子,一坛酒,年终奖每人都是五两银子。
去年年货跟前年差不多,佟嫂他们来院子里报道开年会,没想到今年会这么多,羊都是一只的,真的吓人。
“都没办法拿。”佟嫂嘴上这般说脸上笑开了花。
汤显灵:“不着急,今个拿不下明日喊家里人来拿。”
“今年咱们馆子生意好,多亏了大家时不时加班,对着店里都很上心,齐心协力干出了成绩,咱们年终奖福利就多些,都拿下该得的。”
几人纷纷拱手道谢给老板贺新年。
阿良原本想着攒几年钱买个小院子,现在感觉目标越来越快了,第一年刚到时得苦大仇深模样早都没了,容貌还是那个容貌,脸上眼底却有神采了。
卢三娘家离得最近,欢天喜地喊了二哥大哥来拿羊。
卢父一听,站起来往院子门口去,“还给发羊了?”
“对啊,我们人人都是一只羊。”卢三娘答。
陈巧莲邹菱也怔住,陈巧莲:“你也有?”
“有啊,我是员工就有的。”
谁还记得,两年前卢家院子婆媳整日别苗头,暗地里吵闹,因为金钱短缺,冬日里卢父想吃一碗羊汤都舍不得,只能买了羊杂做汤,可惜那一锅羊杂汤还被掀了。
而现在才多久,就有一整只羊吃了。
还是自家闺女得的羊……
“除了羊,还有酒、点心、花生瓜子、鸡鸭呢,老板还给我们每人五两银子,阿娘爹你们别跟外头说。”卢三娘说。
卢父点头,陈巧莲则说:“我们不说,外头坊里也知道,汤家馆子待员工号,谁都知晓,更别提今年发这么些东西,拉货的从巷子里路过家家户户都知道了。”
“说起来,自打三娘进了汤家当员工,整个八兴坊人人都眼红馋着三娘占得坑,可惜汤家不缺人手不要人了。”
邹菱听婆母说这个,附和点头,“还有人问到我这儿,说妹子年岁不小了,到时候嫁了人,汤家要是缺人了,能不能他家姑娘顶了三娘位置。”
陈巧莲一听紧张,“你怎么说的?谁家不要脸敢开这么个口?”
“我骂了一通。”邹菱报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