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外出的袁何晴回来了。
宋杰说:“你别笑话我,我今个没了定力,背着你偷偷吃了一个新鲜吃食,不过我给你留了一个半,只是看了又看,你放心我忍住了没吃。”
宋杰在外儒雅随和,也有些师爷的体面架子,但在自家夫郎跟前,很是会说玩笑话,还会耍个机灵。
袁何晴便逗乐了,说:“你知我不贪嘴的,我的那份你吃便吃了。”
“不可不可,夫君我这就给你取来。”宋杰去端面包了,又说:“人家本是不卖,留给自己吃,我看出来了,按道理该走,没那么失颜面,结果被香味引得愣是厚脸皮留下来买了此物。”
袁何晴一听,噗嗤笑出了声,“那我要看看了。”
一看,还真是没见过。
最后一个半面包,夫夫二人分食,多是进了袁何晴口中,宋杰感叹说:“这面包真不错。”
不贪嘴的夫郎都能吃下许多,可见是好物。
第21章
汤显灵回到家,蒋芸已经收拾好铺子烤炉,还做好了暮食。
“我看你还没回来,就自己做了些,滋味可能没你做得好。”蒋芸说,她还没吃,等五哥儿回来一并用,又说:“对了,我又买了二十斤猪里脊。”
汤显灵:“可太好了,我差点忘了这茬。”
蒋芸便笑了起来,二人在铺子前头吃了饭。傍晚时风有些大,但是下午晴朗了,蒋芸端饭时还说:“明个应该能晴了。”
“那明日早上做完买卖,再把菜搬到院子里晒。”汤显灵说。
这次晒要晒干。
暮食滋味寻常,杂粮饭还有茄子炒肉丁,吃起来口感软踏踏又很油腻,并不是很下饭,不过汤显灵饿了,想着要是用鸡丁来炒,配点花生米,做成宫保鸡丁,再凉拌个茄子。
想吃鸡肉了。
明日暮食他来做。
汤显灵说:“娘,牛乳我定了。这十日先是酉时末送。”
大概下午七点多送。
奉元城没有宵禁——也不能这么说,准确说坊间内是没宵禁的,十二条正街晚上十点以后就不许百姓逗留、鬼祟扎堆,正街都有巡逻,要是过了时间,可以在东西市客栈居住。
坊间正街那是没宵禁。
城门有八个,寅时末大概早上三四点开城门,所以城内收夜香的营生,以一个坊间为单位,多是夜里两点多收,收完了赶在最早开城门运出去到村间做肥料,听说肥料也能售卖。
这夜香生意是两头赚,就是臭烘烘的辛苦。
城门在戌时关闭,傍晚七点左右关门。
奉元城是座大城,城内百姓居多,吃喝拉撒各个府县商队送货交易,整个管理上来说还是比较严一些,但只要老老实实按照规定过日子,也很轻松、便捷。
下午的牛乳就是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城外养殖村送的最后一波。
“等天热了,发面能早点发,就让早上送牛乳。”早上那就四五点多送,到时候他先把面发上,先做锅盔买卖,面包可以往后些卖。
现在天还算凉快,城里白日看着暖,到了夜间睡觉还要盖被子。
蒋芸:“都听你的。”五哥儿安排的很好。
“对了,明日送匾额的来,等送来了,后日歇两日。”不待蒋芸多说,汤显灵道:“说休息也不是什么都不干,货得补齐,炭火、面粉,香料,糖油等等,还有我在买些菜、鸡蛋,再去一趟居德坊。”
蒋芸还不知道有个居德坊,问:“你去哪儿作甚?可是有什么朋友——”
“不是,我想先去打听打听讼师,多了解些,看看多少钱,我心里有个准备。”汤显灵道。
蒋芸便不说话了。
吃过饭,蒋芸收拾锅碗,说:“今日卖面包的进账你还没盘,你先盘了,我去收拾,肉放在案板上,我用盆子扣着。”
汤显灵便不争,在铺子里点了根蜡烛,开始数钱。
面包卖七文肯定不会亏,他心里估算了下也能赚一半,就是打黄油太累人——他又想到铁牛那副失落模样,想,就算铁牛住在城中,一日两日还好,天天打黄油,再大的力气,胳膊也得吃不消。
算了。
没了黄油,省事又降成本,跟锅盔差不多一个本。赚的其实挺好的,之前锅盔走量少,一早上一个多小时能赚三百文,等之后梅干菜做好了加上面包,保守估计一早上能赚六百文,一个月就是十八两银子。
这是他预估的纯利润。
除去他和蒋芸生活开销,奉元城有人头税,不过老汤头在年初交铺子税时一并交了,士农工籍男子一年一百文,女郎哥儿五十文,七岁以下儿童不要钱。
要是做买卖商籍,翻倍。
这都是一年一交。
如此算,他还算的保守,落下十两银子是没问题。
汤显灵想到此,讼师费若是不超过十两银子,月底或者五月中,都得先把胡家这桩事解决了先,再节衣缩食几顿,花二两银子请吹拉弹唱班子——
说到做到。
汤显灵想到此,眯了眯眼开心了,叮叮当当的铜板分别放进不同的存钱罐,成本钱罐子不能动,休息两日进货用。
夜香桶提到门口放着,关了铺子门,端着蜡烛台回后院。
蒋芸烧好了热水,端着水盆回到东屋擦洗,汤显灵先是用胰子打了一遍手,擦洗擦洗脸上,略干净清爽些,开始做肉松,今个下午忙别的,那就只能晚上加加班。
之后可以放在下午做。
汤显灵前半夜就是做肉松,揉面最后揉,面不能发的太过,容易发酸。他心里能估摸时间,恰到好处。
等一切做完,用炉灶煨着的热水又仔细擦洗了一遍,回到床上,真是倒头就睡——
确实急需休息两日了。
翌日,照旧,虽然很疲倦,但身体到点醒来。汤显灵:呜一个。
床上没磨蹭几分钟,汤显灵便穿衣,东屋已经响动了,想必是蒋芸,他听了下,蒋芸往前头去了,估摸是拿夜香桶到厕所,顺便刷刷擦洗干净铺子门前。
汤显灵不再磨叽,一个挺身起来,想着:解决完胡家的事,汤家向李家租的院子哪怕赔违约金都得收回来。
李家人当初租,付了三年房费,还给院子中间砌上墙,一通操作下来就是等老汤头死了,蒋芸五哥儿生活不便,处处受钳制,那时好向蒋芸买或是租铺子。
老汤头又不给蒋芸传授独门秘方,人一死,蒋芸和五哥儿不会熬汤做买卖,守着个空铺子每年还要交商税钱,不如卖了,在城外置田过日子。
或是住在城外村里,铺子租出去,靠着租金过日子。
这两种办法都行。
汤显灵一边穿衣裳,一边想,其实对蒋芸五哥儿来说这样日子也不差,只是李家人不是坦荡光明说来意,想必是对铺子势在必得,到时候威逼利诱各种手段。
真是事不断,归根结底都是老汤头惹出来的。
他穿好衣裳,点了蜡烛往灶屋去,火石引火先烧热水,而后拎着扁担去打水,铺子门一开,好家伙——
“早啊,汤老板。”崔大宝乐呵呵点头。
门口不光崔大宝,借着月光,还有四五位脸熟的熟客。
汤显灵:……
吃货的力量。
逗乐了。
“各位早上好,真是捧场。”
“娘,客人来了,你帮忙搬几条凳子搁外头。”
客人:“谢谢了。”、“汤老板打水去?”、“早去早回。”、“你快去吧,不用管我们。”
汤显灵:……扛着扁担拎着水桶走了。
等两趟下来,大锅灶水热了,他和蒋芸刷牙洗漱,收拾干净。
“昨个面包还有些,娘你先吃了当早饭,我来收拾。”汤显灵嘴上叼着一块面包,手里抱着肉松大罐子往前头去,开始准备了。
本来想一个烤炉先烤面包,一个烤炉烤豆沙锅盔。
现在铺子外头那么多人,他回来时人又多了,肯定都是馋新品面包,汤显灵改了主意,打算今个先烤两炉面包,稍后一些卖豆沙锅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