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光劝墨宴,还主动暴露了是自己去告状,是自己出卖的闻修。
闻修还是一言不发,就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
墨宴仔细想了想,转头去问柳折枝,“刚才你怎么不跑?”
“我若走了,谁来跟蛇蛇合籍?总不能让蛇蛇受世人嘲笑。”柳折枝淡定回答,还示意他去看旁边搭着的喜服,“既然来了,刚好帮我把喜服换上,我自己不方便。”
手上戴着锁链,当然没办法自己换衣服,墨宴看看他再看看那锁链,眼见为实,亲眼见过他有机会跑也不跑,一时间悬着的心落下来不少。
“尊主,我觉得其实也没必要锁着仙君去合籍。”染月适时开口提议,“六界都来观礼,让人看见你锁着仙君是不是有点不像话?对仙君名声也不好啊,再说了,仙君不跑你还锁着,你是不是太无理取闹了?”
他什么都敢说,平时总挨揍,但这回墨宴没揍他,反而认真考虑了,过了许久才亲手解开柳折枝的锁链,然后又不放心的嘱咐,“本尊相信你才不锁着你,柳折枝,你要是一会儿敢跑,本尊保证今日魔族大军就荡平人界,屠尽乾坤宗。”
“好。”
柳折枝本来就没想跑,答应的自然痛快。
这下好了,锁链被解开了,封后大典上不会被人议论,两人的名声都好听了不少,也解了些墨宴的疑心病,毕竟亲眼看见柳折枝能跑也不跑了。
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除了全程被墨宴威压锁定的闻修。
他是呆,但也不是没脑子,这时候再看不明白就真是傻子了。
他被染月骗了,染月早就知道仙君不想跑,只是利用他让尊主看清这件事,然后让今天这场封后大典不要那么像强抢和折辱,免得惹人非议。
现在谁都没事,只有他,背了个背叛尊主的黑锅。
果然很快墨宴就找他算账了,瞪着他咬牙切齿,“你他娘的怎么回事?要造反了!老子还没死呢!你敢背着老子放走老子的魔后?!”
墨宴也想不到他会被染月给撺掇了,毕竟他这个呆子一直忠心耿耿,都是过命的交情,怎么可能背叛,只以为他是一根筋,看不惯自己锁着柳折枝,所以才铤而走险。
这时候只要供出染月就万事大吉,染月也准备好了应对的方法,笑着等闻修开口说出主谋,不曾想竟然没等来真相牵扯自己,反而看到闻修单膝跪地行了魔族大礼。
“尊主,仙君本就不该受此折辱,你锁着仙君就是不像话,你说我要造反也好,逐我出魔界也罢,总之……”
闻修顿了顿,挺直腰背一眼都没看染月,更是只字不提,“总之一人做事一人当,尊主如何责罚我都受着。”
染月愣住了。
其实今天这事即便真是闻修自己的主意,墨宴也不会真罚什么,骂两句就过去了,大不了就挨顿揍,墨宴待他们名为主仆,实为生死之交的兄弟,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误会这是要造反。
但问题就出在闻修太呆了,他真以为这回要完,即便在这样误会的情况下,竟然也没供出幕后主使。
染月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欺负闻修欺负惯了,只想着好玩,想看看木头呆子到底会不会生气发火,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呆子自己把锅给背了,知道被他骗了被他出卖了也还是不生气。
如果闹起来,他会觉得真好玩,觉得有趣得很,如今这般……反倒把他给整不会了。
“行了行了,这事以后再说,你他娘的给老子学机灵点!”
墨宴真没罚,他都要让闻修的木头脑子给气笑了,摆摆手开始赶人,“干你自己的事去,封后大典要是出了差错,老子跟你没完!”
什么以后再说,其实就是这么过去了,只不过说的好听点,给所有人一个台阶下。
闻修跪在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本来以为今天要完了,现在听他这么说还有点懵,“那……那我就这么出去了?尊主你不揍我吗?”
这下所有人都无语了,墨宴刚要给他一脚,染月先走过去把他拉起来了,一路拉出寝殿才放手。
殿门关闭,染月倚在柱子上,折扇在手中轻轻拍了两下。
闻修听到动静转头看过去,沉默几秒又认真跟他嘱咐说道:“你日后别说错了,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主意。”
染月:“……”
都说欺负老实人有趣,可老实得过分了不仅没趣,欺负到这个地步还真让人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是我跟尊主说发现你要放走仙君的。”
闻修摇摇头,“你比我机灵,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
他长得俊美端正,性格也呆,说的每一句话都特别真诚,听得染月良心都有点受谴责了,盯着他被面具覆盖的半张脸叹了口气,“没意思,呆子就是呆子,又蠢又笨。”
说完就不理他了,转身往前走,走了两步突然被叫住。
“今日尊主大婚。”闻修犹豫着,鼓足勇气说出下文,“你是尊主的护法,理应出席,若是再去喝花酒,只怕……”
尊主会生气?
惹人非议?
闻修不知道该说哪个借口比较好,还没选出来就看到染月继续往前走了,背对他晃了晃折扇,“知道了,今日不去青楼,我等着灌尊主酒,等着闹洞房。”
这是第一次,闻修拦住了他去青楼喝花酒,心里说不出的满足,甚至有了点荒谬又欠揍的想法。
要是尊主每日都大婚就好了,这样就能日日有借口拦住……
殿内,墨宴解了锁链也没让柳折枝自己换衣服,这些日子他照顾柳折枝越发仔细,也成了习惯,穿衣服这种事相当熟练,穿完还带着柳折枝到镜子前让他自己看。
“魔后的凤冠霞帔都改了,你这身跟我的是一样的,还差个发冠,发冠也是红的,图个喜气。”
墨宴边说边拿出发冠给他,眼看要放到手上又迟疑着收回来了,“我给你束发吧,你今日多留些力气,合籍礼数还挺多,别到时候站不住。”
因为柳折枝不在意的事太多,他这粗心大意的性子就不得不学着多注意些细节,自己过的糙,对柳折枝照顾得却细致到不能更细致,生怕照顾不到位了,柳折枝那虚弱的身子又要卧床养着,起都起不来了。
往日柳折枝不见人也不必束发,今日是他头一回帮忙,有些笨拙生疏,来来回回弄了三次才满意,刚要收手,突然听到柳折枝问了一句,“蛇蛇,魔界大婚……宾客多么?”
别的柳折枝都不担心,他只怕人太多了,到时候他社恐发作,会闹出笑话。
“别人肯定不多,但我是魔尊,不光魔族,其余五界也都发了请柬,大概就跟一百年一次的六界聚首差不多,人可能更多点,还有不少散修也过来祝贺。”
墨宴嘴上说着祝贺,其实他心里清楚这些人都是来救柳折枝的,想趁机把柳折枝从他手上抢走。
但他不介意,别管今日来多少人,他都有把握谁也带不走柳折枝。
若是大婚当日连自己的魔后都守不住,那他这魔尊也不用当了,直接一头撞死算了。
听说人比六界聚首还多,柳折枝心都提起来了,“蛇蛇,你用水镜让我先看看。”
他得先适应一下,有个心理准备。
大婚可不像六界聚首,昔日他只要受人朝拜就好,今日他得跟他的蛇蛇并肩而立,接受众人祝贺,还要敬酒,这对一个社恐来说挑战实在大得过分了。
“行,我给你看看。”
墨宴大手一挥,一面巨大的水镜便出现在了殿内,柳折枝抬眼看去,目光猛地一顿,“蛇蛇?”
“哎?”墨宴看到水镜中的画面也懵了,“不是,这……啊?”
水镜之中,已经到了魔界结界前的宾客们,一眼望去大红的喜服根本望不到头,十个里面有九个都穿着喜服,哪像来贺喜的,倒像是他们自己来成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