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直接大步回了寝殿,背影都透着几分心虚。
他让闻修自己去问,是看准了闻修不敢,因为刚惹急了染月,现在再去无异于去找骂,可他算错了闻修对染月的关心程度。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闻修原本站着的地方就已经没了人影。
墨宴并未察觉,因为一进寝殿他就被殿内的异常惊到了。
酒味有些浓,不是染月有事没事拿出来喝一口的淡淡酒气,而是像谁在这里豪饮过。
柳折枝不喜欢酒味,所以染月在这里的半个月从来不敢多喝酒,只是偶尔喝一杯解解馋,现在柳折枝端坐在殿内,染月跑了,走的时候路过他身边,他也没闻到酒味,那么问题来了。
酒是谁喝的?
“染月……把酒弄洒了?”
墨宴走近些许,语气无奈,“弄得满殿酒味,然后跑了?还是你要揍他,他怕了?”
刚才他不在,寝殿里就两个人,他宁可怀疑是染月惹了祸,都没怀疑酒是柳折枝喝的。
柳折枝摇头不语,只安静的盯着他看。
“那怎么这么大酒味?”
墨宴疑惑的往前走了两步,只是习惯性往他身边凑,但越走近越觉得不对。
怎么酒味越来越大?
一直走到柳折枝身侧,发觉那酒味的根源在柳折枝身上,墨宴才惊呼出声,“那混蛋玩意把酒弄你身上了?!”
“好啊,我说他怎么跑那么快,老子现在就把他抓回来让他给你赔罪!”
柳折枝爱干净,那一身如雪的白衣平日里他都不敢轻易弄脏,日日给洗衣服,猜到是染月给弄了一身酒,墨宴差点气炸了。
“他怎么敢的!看老子抓到他不把他……”
“蛇蛇。”墨宴刚要转身去抓人,吼都没吼完就被柳折枝伸手拉住了。
“蛇蛇亲亲。”
带着酒气的红唇蜻蜓点水般落下又退开,墨宴先是一愣,随后表情逐渐惊恐,然后一把按住柳折枝的肩膀,又凑到他嘴边闻了闻。
要是……要是我鼻子还正常的话,应该是……是柳折枝口中也有酒味?!
心中有一个猜测逐渐成型,但却太让人不敢置信,墨宴颤抖着嘴唇好一会儿才问出来,“你……你喝酒了?”
他记得柳折枝从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甚至对辟谷都相当执着,头一回吃零嘴还是他哄的,尝酒楼的佳肴也是他带着的,唯独酒,滴酒不沾。
柳折枝会喝酒?
就算会,他如今的身子这么虚弱,也是万万不能喝酒的啊!
墨宴眉头都拧得要打结了,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按上去,轻轻帮他抚平,清冷中略微有些慵懒的嗓音随之响起,“入口辛辣,我不喜欢。”
柳折枝没说自己喝没喝酒,只描述了喝进去的感受,还说自己不喜欢。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亲耳听到他承认了,墨宴还是震惊不已,“你……你怎么能喝酒啊?我给你喝汤药养身子,你转头学了喝酒?你喝了多少?”
柳折枝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
“一口?”
“一杯?”
“一……一壶?”
问到最后墨宴都不自信了,因为觉得太荒谬,柳折枝头一回喝酒,还说不喜欢喝,喝一壶?不可能吧?
万万没想到,他最后这句刚问出来,柳折枝就点头了,还很不解的说了一句,“染月突然走了,还带走了剩下的酒,来不及再继续喝。”
果然是染月那混蛋玩意给的!
墨宴咬牙切齿。
他娘的!老子让他来教功法,他竟然敢把柳折枝带坏!还给一整壶酒让柳折枝喝!
他把牙咬的嘎吱嘎吱响,正要问问柳折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突然原本按在眉头上的手缓缓往下,指尖探入了他口中。
墨宴:??!
指节没入,在他口中来回搅弄,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碰到了舌头先捏住按了按,然后嫌弃的放开了。
柳折枝面上和寻常并无区别,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带着明显的疑惑,“奇怪,蛇蛇为何没有蛇信子?”
墨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柳折枝下一秒就把手指抽了出去,还推开他环顾四周,口中念念有词,“蛇蛇去哪了?为何不见了?”
不光念叨,还边念叨边认真的找,就是找的地方不太对劲,一会儿看看脚下,一会儿看看桌底。
墨宴懊悔的一拍脑门。
完了,这是喝醉了,刚才就不该躲出去,不该把染月留在这跟柳折枝单独相处!
染月你他娘的给老子等着!
“蛇蛇?”
“蛇蛇在么?”
柳折枝先找了桌底,又翻了椅子腿,最后还往自己身上找,袖子里都找了一圈,没找到更疑惑了,抬眼看向身侧的男人,“可曾见过我的蛇蛇?”
“你……蛇蛇……那我是谁啊?”墨宴心累的叹了口气,谁能想到柳折枝喝醉了会不认识人了。
柳折枝盯着他认真看了看,“你是魔尊墨宴,我的蛇蛇呢?”
墨宴哭笑不得,“我就是啊,墨宴和蛇蛇不是一个人吗?”
“是么?”柳折枝微微皱眉,很快又摇头否认了,“蛇蛇是蛇蛇,一条小黑蛇,这么大。”
看到他手上比划出巴掌那么大,墨宴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蛇蛇,蛇蛇?”
他不出声,柳折枝又开始到处找蛇蛇了,甚至不记得自己刚才找过哪,又从桌底到椅子腿再到袖子里找了一遍,然后一抬眼对上墨宴的目光,依旧语气自然的问道:“可曾见过我的蛇蛇?”
“嗯……他还是魔尊墨宴。”
墨宴:???
“那我是谁啊?”
“你是……”柳折枝顿了顿,似乎是在记忆中搜寻,很快便清晰的给了他两个字,“玄知。”
墨宴:!!!
“玄知是我徒儿,徒儿可曾见过蛇蛇?是这么大的小黑蛇,还是魔尊墨宴。”
再次看到柳折枝比划蛇蛇有多大,墨宴生无可恋的深吸了一口气,这辈子没想过自己当时马甲太多,有朝一日会三个身份被柳折枝认不全。
“玄知就是蛇蛇,蛇蛇长大了就化形变成玄知了。”
墨宴耐心的跟他解释,还试图先把他抱去榻上,结果刚伸手,倾云剑便架上了脖子。
柳折枝退后一步,“为何阻拦我找蛇蛇?是你将蛇蛇的蛇信子偷走了?”
不是,那玩意长我嘴里,是别人能偷走的吗!
墨宴都让他气笑了,“我就是蛇蛇,是玄知,还是墨宴。”
“是么?”柳折枝是真认不出了,喝了那么一整壶酒,别看人表面正常,实际脑子已经醉成浆糊了,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摇头。
“不对,蛇蛇是一条巴掌大的小黑蛇,有蛇信子,玄知有蛇尾,墨宴有龙角,你什么都没有。”
他说的笃定极了,墨宴越听越不对劲,怎么醉了之后记得的都是喜欢玩的?
合着老子的人他记不住,就记得好玩的蛇信子蛇尾还有龙角了?
他娘的老子是街上卖的拨浪鼓吗!
专门给他玩的?!
“老子就是蛇蛇!”
他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声,声音还未落,头顶就传来邦邦两声。
柳折枝收回手皱眉盯着他,“小声些,吼那么大声好凶,我害怕。”
嘴里说着害怕,手却握住倾云剑,用剑在他头顶一个劲敲。
邦邦、邦邦、邦邦……就算喝醉了也还保持着这个习惯,敲蛇蛇脑袋一定要两下两下的敲,跟敲木鱼似的。
就这么一路把墨宴从站着敲到蹲下,最后还边敲边疑惑出声,“为何还不变蛇蛇?嗯……再用力些,打小一些,打得和蛇蛇差不多大?”
墨宴人都傻了。
我不变回蛇身,他就要把我打回原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