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宴说着还顺手扒拉了一下他怀里睡着的狸奴,纯属手欠,见不得狸奴在他膝上睡的安稳。
“可知有几路人马截杀你?”
柳折枝并不惊讶,他被派来出使大周就是有人要朝他下手,这事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心知肚明。
“父皇至少得派两拨人,我是九皇子,上面我杀了两个皇兄,还剩六个,下面还有三个小的,有父皇做表率,他们至少一人派来一拨人马。”
墨宴就跟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对这种手足相残的事司空见惯,甚至还有点惋惜的啧了一声,“早知道要带你回去,我应该出来之前再多弄死几个,至少把那三个小的先杀了,省得他们也来插一脚。”
柳折枝安静的听着,对这种事见怪不怪,毕竟大周皇室也一样脏,只轻声劝了他一句,“最好不要自己动手杀,你手上沾了手足的血,你父皇才更忌惮你,更想杀你,不如借刀杀人,让他们先自相残杀。”
“你跟那些谋士说的一模一样。”
墨宴懒得弄那些弯弯绕绕,他大权在手,无牵无挂,所以行事从不知道收敛,杀人都是光明正大。
不过……
看看柳折枝再看看他怀里的狸奴,墨宴突然觉得其实偶尔收敛一点也行,毕竟如今不是孤家寡人了,还有个盟友要养,盟友还有狸奴要养。
别的不说,万一这狸奴再被人害死了,柳折枝指不定难过成什么样。
不过这些他都自己在心里想,一个字都没往出说,为了柳折枝收敛心性什么的,总觉得别扭,莫名其妙的心虚。
马车里安静的一会儿,柳折枝吃了两块糕点闲着无事做,见他也在一边闲着,索性主动问了他,“你若不忙,便给我讲讲你那些兄弟吧,知己知彼方可事半功倍。”
北齐皇室的形势也挺复杂,墨宴断断续续与他讲了一会儿,直到狸奴醒了,在柳折枝怀中伸懒腰,爪子不小心勾了柳折枝的头发。
他眼看着柳折枝想都没想,几乎是习惯性的,抬手往那狸奴头顶邦邦两下。
那力度,那姿势,都跟打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柳折枝打完他就完事了,打完狸奴还会安抚,顺着狸奴的脖子摸到尾巴,摸得狸奴呼噜呼噜,相当享受。
墨宴突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盯着他摸狸奴的手出神了许久。
那……那怎么打完狸奴就知道哄了呢?
不是勾引老子吗?打完老子就没点表示?
老子不如一只狸奴吗!
第164章 你觉得我在勾引你?
墨宴觉得自己病了。
不是头疼脑热的病,身子没事,就是脑子可能不太正常了,不然他为什么总是下意识跟一只狸奴比呢?
柳折枝把狸奴抱在怀里摸,他会没来由的想自己就没被这么摸过,说好的蛇蛇呢?怎么只摸狸奴不摸蛇蛇?
柳折枝喜欢毛茸茸,他也看出来了,然后竟然突兀的有了一个想法,自己为什么不是毛茸茸?
这太奇怪了,不过两日路程,他日日跟柳折枝坐在一辆马车里,病情一日比一日严重,最后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癔症,怎么疯疯癫癫的。
谁家好人会跟一只狸奴比,还会希望自己也变成毛茸茸啊?
于是第三日墨宴落荒而逃,坚决不跟柳折枝待在一起了。
彼时柳折枝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怀中狸奴,靠在马车里看书,突然身旁的人飞身出了马车,速度快的都能看到残影了。
“可是截杀的人马来了?”
柳折枝一边问,一边抽出软剑跟在他身后出了马车,周身清冷气质隐隐带了些肃杀之意,是做好了打斗准备的。
然而……
马车外哪里有敌人,只有墨宴骑着马,身侧都是不明所以的护卫,那些护卫看到他的瞬间愣了愣,很快目光就在他和墨宴之间徘徊了好几圈,然后一个个全都低了头,不敢再看。
这两日都是墨宴陪着他,出了马车就寸步不离的守着,护卫们都没敢仔细看他,毕竟知道他是去和亲的,是主子的人,今日是头一回看清他的模样。
从前只觉得这和亲有些猫腻,主子不像风流的断袖,如今看到他的容貌就很难再坚定的相信主子了。
难怪主子看得那么紧,还日日在马车里陪着,这敌国的大皇子虽是男儿身,却是个实打实的大美人。
他们不敢吱声,墨宴则是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误会成有危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还是旁边的十二先开了口,“主子,这……如何称呼啊?”
对柳折枝的称呼可是个大问题,叫皇子肯定不合适了,去了北齐哪还有什么大周的皇子,和亲就得有和亲的规矩,可叫九皇子妃也不合适,因为皇帝说了,给的位份是侍妾。
日后免不了多碰面,总得给个正经的称呼让他们叫啊。
“啊……这……”墨宴也难住了,最后把问题抛给了柳折枝,“你们大周的礼数该怎么称呼啊?”
柳折枝觉得有些离谱,北齐人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墨宴看似暴躁实则细心良善,墨宴身边的护卫们看着有些粗犷,却个个讲礼数,连一个称呼都要拿出来商讨。
“叫公子即可。”
几乎是柳折枝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了护卫们整齐的声音,“拜见公子!”
竟然用上了拜见二字,这招呼打的,俨然是把他当了半个主子来尊重。
柳折枝终于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墨宴手下这些护卫,似乎真以为他是墨宴的房中人,偏偏墨宴还不解释,竟然只是朝他摆摆手,“没有敌袭,你进去看你的书吧。”
“那你方才为何……”
“咳……”墨宴轻咳一声打断他的追问,“快回马车里去,还得赶路呢。”
柳折枝明白了,他不想说,最后只能带着疑惑回了马车里,然后刚坐好就听到了周围响起好几声暧昧的笑,甚至还能听到十二压低声音说的话。
“主子,你跟公子吵架了?躲出来有什么用,你倒是哄哄啊。”
“滚!少他娘的放屁!”墨宴脸都黑了,“老子出来透透气,坐马车哪有骑马畅快!”
柳折枝在车里听得清清楚楚,摸着狸奴更疑惑了。
北齐人当真是奇怪,为何会那般误会他跟墨宴的关系?墨宴又为何不解释清楚?
接下来一整日他都想问,可惜墨宴一直没再进马车,晚上住进客栈也没来找他说话。
连着三日都是这般,柳折枝便明白了,墨宴是在故意躲着他。
但是……为何要躲着他?
这问题即便是问墨宴,墨宴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因为人虽然不待在一起了,那癔症却没有丝毫缓解,骑在马上思绪总忍不住往马车里飘。
想他如今是在逗弄狸奴还是在看书,或者是在自己与自己下棋?
柳折枝是个能沉住气的,即便心中有疑惑,不到非问不可的时候也不会主动问,一本书就能看上一整日,他却不一样,他沉不住气,一日回头八百回朝马车里面看。
时间久了护卫们都开始趁着修整的时候开赌局了,赌主子和公子这回吵架冷战,到底谁先给谁服软。
原本墨宴是不知道这个赌局的,但十二这个不靠谱的把身下那匹马都拿去下注了,赌他先服软,这么大的动静终于是把他给惊动了。
在树林里原地修整的时候,墨宴把十二拉到一边踢了两脚,“你他娘的是老子的暗卫头领,不是赌坊老板!再说了,你赌的都是什么?老子跟柳折枝清清白白!”
十二点点头,“确实,我看公子是挺清白的,但是主子你……清不清白就不知道了。”
墨宴:???
“这几日主子没事就回头看马车,我都怕你扭了脖子,抓了兔子烤熟了把兔腿都给公子吃,到了一个客栈就买一堆糕点塞马车里,吃穿用度都给公子最好的……”
这么一件件数出来,他敢说墨宴都不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