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吻落在唇角,就跟他从前的试探一模一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承诺——
“柳折枝,我把命给你。”
墨宴不会说情话,他连好听的话,哄人的话都不会说,所以他直接把命给了柳折枝,把真心捧到柳折枝面前,让柳折枝自己看。
他最值钱的就是这条命,今天他把命给柳折枝了,不是为了柳折枝不要命,是把命送出去,柳折枝想让他做什么都行。
柳折枝要皇位,他就帮柳折枝夺皇位,柳折枝要天下,他就给柳折枝打天下。
命都给出去了,那他这个人,他的情意,他的忠心,就都是柳折枝的,永远不后悔。
第168章 这都是我的嫁妆
柳折枝没听过旁人的示爱,但他知道,这世上应该没有第二个人会这般示爱了。
在他眼里墨宴简直就是疯了,是个能为了情爱把命送给别人的疯子,这条命一旦给了他,那就相当于连日后的皇位都不要了。
他不会待在后宫,即便墨宴为他立了男后他也是不愿的,他的抱负不只在大周,他要的是整个天下。
四国鼎立,连年战乱,百姓苦不堪言,若有朝一日他做了大周皇帝,他便要太平盛世,要四国统一,要百姓安居乐业。
“你可知……”
“我知道。”不用他说完墨宴便知道他要说什么,只坚定的告诉他,“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兵不血刃让北齐归顺大周,算我给你的聘礼。”
说完顿了顿,又别扭的改了口,“嫁妆也行。”
他的野心墨宴一直都知道,但墨宴不介意,柳折枝太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了,一个胸怀天下的帝王,是这天下的福气。
所以他放心,他做皇帝的初衷也不过是想做个明君,庇佑北齐百姓,既然柳折枝能做到,他又何必去跟自己喜欢的人争。
“你……”他的一片真心太过赤诚,柳折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过了许久才感叹一句,“你跟我想象中的墨宴完全不同。”
都说北齐是蛮族,荒淫无度粗俗蛮横,墨宴像是一个北齐的异类,说话确实粗俗了点,可除了这么一点,便再没有其他的缺点了。
“我应该是什么样?”
不用他回答,墨宴自己就说了答案,“我杀人不眨眼,嚣张跋扈六亲不认,残害手足大逆不道,青面獠牙,是个只会打仗的莽夫,对吧?”
“传闻如此。”
“你也说了是传闻,你跟我相处这么久,还没了解我?”墨宴满不在乎的笑笑,“传闻只能是传闻,我自己是什么人我知道,我杀的人都是该杀的,那帮狗娘养的玩意动不了我手上的兵权就造谣,还他娘的……”
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又骂人了,话糙的很,墨宴赶紧把没骂完的话咽回去了,还心虚的看了他一眼,有点怕刚表白就因为言语粗俗被嫌弃。
“反正……反正我是认真的,你等着收嫁妆就行了。”
这回他甚至没说是聘礼,虽然觉得丢人,但不这么丢人就没机会抱得美人归,他只能默默把脸给扔了。
丢人就丢人吧,脸皮哪有柳折枝重要。
“你日后怕是要后悔。”柳折枝还是没有轻易答应,“我的谋划中并没有给自己物色一位男后,情爱一事我从未想过。”
“以后就有了!”
话说的太急,声音也有些大,不小心扯到了伤,墨宴疼得抽了口气,却硬是把他拉过来按在了榻上,“你不想情爱为什么不扔下我,你为了救我在这心甘情愿唱曲儿,你问问你自己,这是你该做的事吗?你到底为什么救我?”
他一股脑说完了这些,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安静得甚至可以听到心跳,一声接着一声。
柳折枝疑惑的抚上他胸口,“你心跳的好快,这便是情爱?”
明明是面无表情的清冷模样,问出的话却带着些孩童的懵懂,他是真的不识情爱,连动情了都不自知,墨宴抓了他的手放在掌心,带着他一起触碰他自己的胸口。
掌下的心跳短促有力,与墨宴相比不遑多让,柳折枝愣了愣。
这是墨宴头一回在他脸上看到那般生动的表情,显而易见的震惊,被他给逗笑了,直接低头吻了上去。
生涩又温柔的吻,一点不像墨宴的性格,那种努力小心翼翼对待心上人的悸动,慢慢让两个人的心跳声都交缠在了一起。
十七岁的情窦初开,懵懂且青涩,却又跨越了生死和富贵权势,轰轰烈烈。
那日直到最后柳折枝也没有推开墨宴,因为不排斥。
不排斥这个过分亲密的吻,也不排斥墨宴这个人,他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什么叫情爱,他只知道日后的太平盛世,他愿意让墨宴做他的皇后。
也只能是墨宴来做他的皇后。
他想,这应当就是情爱,这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让他有这种想法了。
墨宴身体还很虚弱,说了这么多话,还太过高兴,一激动又晕了,柳折枝只能又找了大夫来看,墨宴苏醒的事也惊动了玉棠。
“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他能给你赎身?”
玉棠倚着门没进去,一直以来都不太待见墨宴,只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柳折枝,“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东西,你卖了自己救他,到时候他只会反过来嫌弃你脏,就算现在不说,心里也会这么想。”
柳折枝没出声,只拿了几张银票给他,都是最近收到的赏银。
玉棠看看手里的银票再看看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又把银票给他扔回去了,“他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你入了奴籍,就算跟着他也注定被嫌弃,我这金风楼里出去过多少人,哪一个善终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柳折枝没解释,等墨宴醒了也没提,他一向信奉用人不疑,对决定要相伴一生的人更是如此,他相信墨宴不会负他。
当然,负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就亲手杀了,墨宴说的,把命给他了。
失踪两个多月,墨宴联系手下的人着实费了一番力气,时间还紧,闹出的动静难免大了点,信鸽都差点被玉棠带人抓到。
之前没想到墨宴真能活下来,所以玉棠没仔细问过他的身份,现在墨宴已经能下地走路了,玉棠免不了要多试探几番他到底是什么人。
首先墨宴这个名字就不能说,谁不知道北齐那个凶神恶煞的战神叫墨宴,是以柳折枝提前给墨宴起了个名字,“我一直跟他说你叫十二,如今糊弄不过去,他若再问起,你便说你叫……玄知。”
这两个字一出来,一直在自己身体里做看客的柳折枝愣住了。
他以为这只是年少的自己遇到墨宴经历的一场情劫,可玄知这个表字是从当年的自己口中说出,那便说明他想错了,他跟墨宴不止有这一场情劫的羁绊。
玄知这两个字该是墨宴的母亲给起的,但如果是墨宴入了浮生镜,得了他给的这个表字,然后记成了是母亲给起的,那就只能说明有人在篡改墨宴的记忆。
至于篡改的原因很可能就是他,那个人不想让他跟墨宴有更多的交集。
他不记得凡间界的情劫,却能在修真界捡到墨宴便起名蛇蛇,和在凡间界起的一样,这里面或许也有许多值得推敲的东西。
还有墨宴刚好入了浮生镜,在他历劫的时候做他的情劫,这当真是巧合么?
他穿书的任务是做反派,做一个永远不会跟墨宴这个主角攻在一起,甚至会被墨宴亲手杀了的反派,如今结合种种迹象来看,连这个任务都蒙上了一层疑雾。
从前还只是怀疑,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了,系统总局跟天道应当是有关联的。
他跟墨宴像是两个棋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强制分到两个阵营,中间隔着正邪之分,主角与反派之仇,若是他没有社恐,穿书后便积极做任务,只怕早已死得不明不白,还是死在不知情的墨宴手里。
“玄知?好听,就叫玄知。”墨宴很喜欢这个名字,嘴角都快翘上天了。
柳折枝透过当年的自己看向他,看着他那欣喜又满目深情的笑,突然很想摸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