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宴比他还懵,上一秒还缠在道侣身上亲亲热热,下一秒就腾空了,没东西可缠了,啪叽一声摔在轿撵上,摔得整条龙都颤了好几下,感觉头顶全是金色的星星在晃悠。
“不是,枝枝,你……这……啊?”看到柳折枝上了擂台的那一刻,柳浮川表情直接裂开,别说是笑了,他没哭都已经是努力忍着了。
我让你随心所欲,哪怕是仗势欺人都行,我没让你上去跟人打架啊!
长兄要是知道我带你来打架,他会打死我的!
人都已经上去了,现在想拦着也来不及了,总不能让孩子在外人面前丢人,柳浮川在原地急得转了两圈,最后对上了变回人身的墨宴同情的眼神。
“兄长,别转了。”墨宴跳下轿撵拍拍他的肩膀,“柳折枝想打架,谁也拦不住,打够了就回来了,你别看他平时清清冷冷的,其实傲气着呢,忍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要是在修真界,那些人敢用那种眼神看他,早死透了。”
即便做仙君时不管事,柳折枝也是实打实的久居高位多年,明明有实力却被一群小喽啰挑衅,能忍住不动手就怪了。
“哪用得着长兄或者兄长帮忙立威啊,他那折枝仙君的名号可是自己打来的,柳折枝一般都是更喜欢自己亲自把人打服。”
那时候还是社恐就能打出个仙君的名号,更别说现在社恐已经治好了。
柳浮川嘴唇颤了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孩子也太要强了吧?你这样我没法跟长兄交待啊,哪有长辈在这看着,让孩子自己动手的……
柳折枝管不了这么多,他只知道他做之前已经问过了,兄长亲口说的可以。
“倾云。”
倾云剑应召而出,亲昵的在他手臂上蹭了蹭才落入他手中,柳折枝白衣白发执剑而立,看着台下众人,恍惚间有种自己回到了几百年前的感觉。
当年他也是这样,一人一剑站在擂台上,为了不用再出门见人,打了一整日,为自己打出了一条可以不做任务的生路。
连倾云剑都在兴奋的颤抖。
一百多年了,它有一百多年不曾随主人大开杀戒了,今日就算不能开杀戒,随便打个架也是好的。
“我初来乍到,不论名次,今日只问一句……”柳折枝懒得挑战什么,目光扫过台下众人,语气冷淡,“诸位可要与我打一场?”
他说的是诸位,不是单点某个人,俨然一副要以一敌百的架势,这对这些被世人奉承惯了的天之骄子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不知是谁先沉不住气,提剑跳上擂台,有一便有二,然后第三个,第四个……
柳浮川看得眼皮直跳,迈步想要过去,却被墨宴给挡住了,“兄长,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现在过去帮忙或者拦着不让打,柳折枝肯定不高兴,他就不是那种能躲在别人身后享清福的人。”
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台上便有人被打飞出去,一时间剑气翻飞,不断有人掉下擂台,扑通扑通鸭子跳水似的,大多都是连柳折枝一剑都接不住便败下阵来。
柳折枝脸上表情都不曾变一下,执剑游走在众人中间,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剑招,出手便是一招制敌,灵力灌注剑身之上,本命剑几乎与人融为一体。
从头到尾一丝血迹都没有,他的目标只是把这些人打下去,没有外伤不见血便好,至于有没有内伤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最后凌空一剑,剑气暴涨数倍,夹杂着灵力横扫整个擂台,生生将剩下的人全部击飞出去。
收剑,落地,台上的人依旧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台下众人遍地哀嚎。
那些让人不舒服的眼神尽数退去,柳折枝觉得差不多了,应该是不会再给两位兄长拖后腿或是被人看不起了,这才满意的收回目光。
然后……
“何人在学宫私自争斗?”
一道有些缥缈的声音由远及近,是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引来的,语气严厉,听得出来是出面维持秩序的,就是那嗓音实在太熟悉。
“快!快起来!神君来了!”
方才还哀嚎遍地,如今一众弟子全咬牙爬起来站好,装作不曾受伤不曾参与过的模样,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柳折枝根本反应不过来,柳故棠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时,他还站在擂台上没来得及下去。
旁人都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只他一人站在擂台上被抓个现行。
隔着人群,柳折枝不出意外的和柳故棠对视了,即便这位长兄没开口,他也从那微微有些诧异的眼神里看出了两个字——是你?
就……挺尴尬的。
柳折枝没体会过惹祸被长辈抓包的感觉,今日是头一回,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头突然变重了,多少有点抬不起来。
方才他光顾着打架,也没想过神宫的规矩,现在一想就不得了了,能把长兄引来,罪名还是私自争斗,他应该是不小心惹了大祸。
“长……长兄。”柳浮川也吓得不轻,声音都是抖的,“这可不是私自争斗啊,就是正常的切磋,你看看这……这都没见血。”
多亏了柳折枝手下留情没见血,不然现在想狡辩都不可能了。
“正常切磋。”
柳故棠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说法,而后语气微微加重,“正常切磋有近百人灵力波动,引得学宫外众多神族子弟驻足围观?”
若不是学宫外闹起来了,他远在神殿哪会知晓这里出了乱子,两人打擂台是正常切磋,可这是近百人一拥而上,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里面那么多宗门子弟和世家公子,只怕整个神界都要动荡一番。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柳浮川自然也是知道的,不然神宫不会有这个不许私自争斗的规矩,严令禁止,他也知道柳折枝是惹祸了,但是……孩子也是好心给他们争气,而且没闹出人命,还打赢了。
“枝枝这不是……不知道有这个规矩吗……”
柳浮川态度很明确,不知者不罪,我们枝枝能有什么坏心思,虽然闹得有点大,但长兄你得给摆平了。
“长兄,我确实不知。”眼看有人帮忙说话了,柳折枝自然要顺着这个话茬解释,没了方才以一敌百的傲气,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柳故棠,“给长兄添麻烦了,还望长兄莫要为此事气坏了身子。”
柳故棠看到是他惹祸的那一刻就没打算过罚他,现在听他认错态度诚恳,还知道关心长兄身体,脸上虽然表情不变,心里却很是欣慰。
还是幼弟乖巧些,另一个给他惹祸这么多年也没关心过会不会把他给气死。
同样是给惹祸的弟弟收拾烂摊子,这绝对是柳故棠心情最好的一回,连带着跟柳折枝说话的语气都温和了许多,“折枝,下来。”
柳折枝听话的下了擂台,还没走近又听他开口对着柳浮川道:“让你带孩子玩你就是这么带的,带来跟人打架?他不知道规矩你也不知道?”
柳浮川:“……”
虽然早就知道了最后这锅得自己背,毕竟一开始就说了幼弟犯错最后都是罚他,他也是心甘情愿,但是……长兄你变脸是不是太快了点?
刚才还温柔的哄孩子下来,到我这就一顿训,你哪怕语气好一点我也不至于这么无语!
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掀袍往下一跪,“长兄,我知错了。”
那动作,那认错的话,简直不要太熟练,一看就是做惯了的。
一日之内让兄长为自己受罚两次,柳折枝良心实在受不住了,瞬移过来想要阻拦,“长兄,是我自己要……”
“赢了?”柳故棠打断他的话,十分突兀的问了一句。
柳折枝一愣,“赢了。”
“嗯。”柳故棠眸中的欣慰一闪而过。
孩子乖巧还能打,不错。
就是身子弱了些,下回不能再放出来这么闹腾了,万一伤到了就不好了。
想到这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某个隔几日就要挨一顿揍的糟心弟弟,有些想不通怎么从小在身边长大的没养乖,反倒是流落在外的这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