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又看了柳浮川一眼,柳浮川立刻会意,“那个……枝枝,对不住了,是我错了,下回不敢了。”
连认错都是模棱两可的,柳折枝以为他是为赌输了认错,实际柳浮川的认错是因为对先祖不敬。
当时在修真界第一次见面,柳浮川记得清清楚楚,他可是跟柳折枝动过手的。
跟祖宗动手啊,死八百回都不够他赎罪的!
柳折枝哪知道他是打的这个主意,还沉浸在被兄长跪拜的震惊中无法自拔,知道长兄严厉,但今日之前他没想过这么严厉。
“兄长,快起来吧。”
他又劝了一次,柳浮川却不敢动,因为此事不是听他的,是看长兄的脸色,长兄知道他曾经跟幼弟动过手,差点没亲自动手揍他。
“不必管他。”
柳故棠和平时一样动作熟练的给柳折枝喂药,根本不管旁边还跪着个人,这一碗药柳折枝喝得如坐针毡,总感觉自己要折寿。
连平日最爱占便宜的墨宴都不敢往前凑,生怕不小心沾了边让柳浮川跪到自己,全程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竟然能让兄长跪幼弟,长兄简直比当年的柳折枝还恐怖,惹不起惹不起。
柳浮川硬生生跪到柳折枝一碗药全都喝完,等柳故棠又嘱咐了几句才让他起身把他带走。
“长兄是真吓人啊。”两人一走,墨宴先心有余悸的感慨了一句,“都能让兄长这么跪你,我要是惹到他,他怕不是要抽了龙筋当鞭子用。”
柳折枝也被惊到了,“长兄确实对兄长过于严厉了些……”
作为当事人之一,柳浮川倒是没觉得多严厉,他只是有些无语,从流云宫出去就开始抗议。
“长兄,虽说做戏做全套,但你做的也太全了吧?有雷你是真劈啊。”
他自己也不疗伤,就往长兄面前一站,“为了给枝枝送那续魂瓶受的伤,长兄你得负责,道理我都懂,是为了瞒着枝枝偷偷帮忙,但这也太费我了。”
别看他此时脸上白白净净,衣袍也纤尘不染,实际衣袍之下整个人都被雷刑给劈得焦黑一片,全得用灵力修复。
“不做得逼真些,折枝会起疑。”
这次确实是辛苦他了,柳故棠抬手用灵力包裹他全身,灵力消散后他便恢复如常,再不冒黑烟了。
“再将这些丹药送去。”柳故棠拿出两瓶丹药扔进他怀里,仔细交待,“这是温养神魂的药,融入水中将残魂浸入,可让残魂吸收灵气,你再拿几瓶旁的丹药一起,换上些花里胡哨的瓶子给折枝。”
“他说那瓶子好看,你盒饭做寻了好看的瓶子投其所好,其中丹药只是附带,不经意间与他说起那两瓶丹药是养魂的,可能记住?”
柳浮川点点头,“记是记住了,但是长兄啊,我们宠自家幼弟还得做的这么隐秘,你不觉得有点离谱吗?”
想送装残魂的法器,他先挨一顿劈,想送丹药,还得又放别的丹药混淆视听,又换上好看的瓶子装投其所好,本来是好心,这么一弄倒像是别有用心了。
头一回听说送点宝贝给自家幼弟还要诸多谋划,荒谬死了。
“折枝聪慧多疑,他的身份又事关重大,多些谨慎总没错,你莫要嫌麻烦便偷懒。”柳故棠怕他不靠谱,沉声警告,“此事若是弄砸了,你便自己选个小世界流放去吧。”
柳浮川:“……”行,有事没事就想着把我扔了,你可真是亲长兄。
嘴上虽然说离谱还麻烦,但柳浮川做起事来却比柳故棠交待的还要事无巨细,花里胡哨的瓶子真是他到处收集的,而且在神宫闹得人尽皆知,都知道他高价收好看的瓶子。
这么一来就更坐实是为了投其所好哄幼弟了,他拿着那些瓶子去找柳折枝时,柳折枝还笑他是不务正业,小心又被长兄罚。
“长兄罚我才是正常的,要是有一月不罚,我反倒要怀疑长兄是不是想偷偷把我扔了。”
他本来说话就不太着调,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不奇怪,这件事他来办最合适不过,装作只看瓶子没注意里面的丹药,当着柳折枝的面挨个查看更是自然。
“这几个瓶子有的是我自己以前装丹药的,还有我从长兄那顺来的,我看看有没有贵重的丹药,有的话还得给长兄还回去,被发现就糟了。”
柳浮川一边挨个拆开,一边自言自语似的嘀咕,“补气血的,疗伤的,恢复灵力的,突破境界的,这个是什么丹药?”
拿到柳故棠给的那两瓶,柳浮川愣了一下,随手扔在一边,“又是养神魂的,难怪长兄扔在一边不要了,这丹药给我我也不要啊,一点用没有。”
上赶着给多刻意啊,就得不给,让人来主动要,这才绝对不会被怀疑。
人心算是让他玩明白了,柳折枝听到这么凑巧又有养神魂的丹药,本来还觉得巧合太多有些犹豫,看他打开瓶子要把丹药倒了只留瓶子,瞬间怀疑消散,赶紧拦住,“兄长,扔了太浪费了,就在里面放着吧,左右也只是观赏瓶子,里面装什么都不要紧。”
“这有什么浪费的,丹药长兄有的是。”
柳浮川把纨绔人设进行到底,一副对这些丹药根本看不上眼的模样,看他的眼神还有些心疼,“我可怜的枝枝啊,在修真界节俭惯了,没用的丹药都舍不得扔。”
闹了这么一出,总算把丹药成功送出去了,柳浮川功成身退,一点不耽误他去救长姐。
有了对症的法器和丹药,柳折枝一连三日都亲力亲为用丹药化水浸泡长姐残魂,墨宴也不敢出门了,让染月等人小心行事,自己留在流云宫守着他。
不怕别的,就怕柳折枝见长姐实在虚弱,也生出用鲜血滋养的心思。
柳故棠两个时辰一碗血并无大碍,若是换成柳折枝,一日一碗都要身子亏空,本就伤了根基的人,再偷偷放血,那跟拿自己的寿数分给别人有什么区别。
柳折枝太重情义,墨宴一点不敢赌,只能寸步不离的守着。
好在那丹药和续魂瓶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柳故棠精挑细选送来的宝物,自然效果显著,第三日柳折枝就发现长姐有苏醒的征兆了。
傍晚时分,柳容音终于苏醒,残魂不再是虚无缥缈的一团,而是能看出人形,上面的焦黑也尽数消散。
“长姐……”柳折枝声音很轻,像是怕将她的残魂震碎了一般。
“折枝,回来了。”
柳容音语气含笑,“回来就好,我就说我能等到你回来,你养的那个小疯子也不错,是个忠心护主的。”
他说的小疯子自然是指墨宴,墨宴头一回被夸,简直受宠若惊,“多谢长姐!”
“浮生镜中的事我多少也知晓些许,你做的很好。”
原本应当什么都知道的,可残魂太过虚弱,接收不到太多互通的记忆,柳容音只能通过一些破碎的画面猜到墨宴帮了柳折枝许多。
当初她答应将墨宴也送去轮回,是在赌两人之间的羁绊足够深,能让墨宴顺利找到柳折枝,如今看来她赌赢了,大获全胜。
“长姐别说太多话,你还需要多休息。”她的声音里都能听出明显的疲累,柳折枝听着心疼,“我经历了许多事,如今也有许多人护着我,等长姐休养好了我再说给长姐听。”
“好……”
柳容音笑着应下,很快便再次沉睡,沉睡的瞬间突然察觉到外面似乎有什么结界阻挡着自己的气息,但来不及多想,实在太累了。
那是柳故棠设下的结界,名为保护柳折枝,实为阻拦流云宫中生人残魂的气息,即便无人能察觉到那么微弱的气息,可他们面对的是天道,不得不多加防备。
但恰恰是他的太过谨慎,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起了疑。
或者说是有人有意为之,时刻盯着他的行踪,捕风捉影的为他添堵。
柳故棠感受到神尊召唤时,正是白秋去见神尊几月后第一次出门露面,脸上的得意藏都藏不住,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他得了神尊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