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家灭门一事,讲理有讲理的处理方法,不讲理自然就要让所有人闭嘴,他原本想替幼弟遮掩一二,如今倒是不必了。
在座都是聪明人,他相信他们知道该如何装聋作哑。
“幼弟折枝,性子顽劣了些,平日娇气又身子弱,本座诸多疼宠,许是不小心宠坏了,行事颇为冲动。”
“今日与上官家起了些冲突,折枝下手失了分寸,不知诸位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听着像是在说柳折枝的错处,可左一句娇气右一句疼宠,殿上还有那么多人的尸体在,无一不是提醒众人若想保命便想好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哪里是议事,分明就是为幼弟撑腰的,亲自出面让他们闭嘴。
“小公子性情中人,是那上官家有错在先,倒也谈不上处置,说到底也只是为好友讨个公道罢了。”
有人带头,众人纷纷表态。
“上官家行事嚣张已久,多行不义必自毙,小公子也只是凑巧。”
“强抢炉鼎药人本就为人不齿,上官那老匹夫做的孽何止这一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之事,哪里能算得到小公子头上……”
冠冕堂皇粉饰太平的话总是千篇一律,无非是言之凿凿柳折枝无错,过程不重要,这个结果柳故棠很满意。
“既如此,倒是本座小题大做了,急召诸位前来商议,还这般不巧,让诸位看了神族的笑话,处理家事又耽误了诸位许多时间。”
柳故棠一挥手,无数天材地宝丹药法器分别送到每一个人面前。
“权当是本座的赔礼了。”
说是赔礼,本质上不过是恩威并施罢了。
众人几番推辞后纷纷收下那些有价无市的珍宝,心中对他的忌惮翻了几倍。
今日诛杀少主和一众神族长老,只怕神族变天是迟早的事,下次再入神宫,要叫高座上这位为神君还是神尊都未可知。
结界撤下,家主们鱼贯而出,只剩柳故棠独坐高位,殿外突然响起脚步声,越来越急切。
“长兄!”
柳折枝听到消息赶来,站在正殿门口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高座上看不清表情的长兄,僵在原地嘴唇颤抖着,过了许久才又叫了他一声,“长兄……”
“折枝,过来。”
柳故棠用灵力为他扫清走上来的路,看他一步步走近,走到自己面前,再无方才面对外人时的冷漠,语气和表情都柔和了许多。
“养不教父之过,我们兄弟三人无父无母,长兄如父,你今日惹祸,算是长兄的过错,但长兄身为神君,不会错,也不能错。”
即便是坐在那里仰头看着幼弟,他身上的气势依旧不减,一字一句都让人无比信服和心安。
“折枝,这份过错总要有人承担。”
“所以他们是……”柳折枝回头看了一眼地上那些长老的尸体,“是他们承担这份过错?”
“不是。”柳故棠缓缓摇头,“他们只是开始。”
柳折枝心中一惊,隐约觉得长兄的眼神像是看透了一切,说是能为他做许多事,此时便已经开始为他做了。
那句他们只是开始便是这个意思。
柳故棠把他的神色看在眼里,明白他果然听懂了,语气越发柔和,“神殿的神座也很好看,浮川送你那么多好看的瓷瓶,长兄便将那神座送你,可好?”
第262章 想柳折枝,想贴贴
长兄哪里是要把神座送给自己,分明是将身家性命都交付到了自己手上。
效忠天道的神族神君,为了他这个幼弟,不惜主动反叛天道,今日动手杀了白秋和那些长老,便是反叛的开始。
柳折枝说不出话。
长兄嘴上问着可好,却从来没给他选择。
开弓哪有回头箭,无论他要不要,长兄都已经决定了,已经做了,不让他选,更不让他为难,在他还未领悟长兄深意的时候,长兄就已经坚定的站在他身后了。
长兄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他竟然还在瞒着长兄真相,虽然此时再说已经太晚了,但他觉得还是要亲口说出来才行。
“其实……长兄,其实我是……”
“是幼弟。”柳故棠打断他的话,言语间尽是包容宠溺,“折枝,你是我幼弟。”
在他这里,眼前之人先是他的幼弟,而后才是先祖神尊,他反叛天道只为幼弟,再不与旁的任何人和身份有关。
柳折枝听懂了,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笑着点点头,“好。”
他们是血亲兄弟,血浓于水,兄弟之间无需多言。
“让那条龙带你回去休息,好好养身子,剩下的都交给长兄便好。”
柳故棠抬眼看向殿门外,墨宴默默现出身形,心虚的笑笑,“那个……长兄,我能帮你处理尸体。”
他就知道这个长兄没白认,有事真上啊!
轻描淡写就决定反叛天道了,动作还这么快,说干就干,以后他一定好好孝顺长兄!
不!当亲爹孝顺都行!
柳故棠坐在高位,垂眸看向他,眼里哪还有看柳折枝的宠溺,没当着柳折枝的面露出杀气就已经是给墨宴面子了。
“你照顾好折枝,我便是你长兄,照顾不好……”柳故棠顿了顿,一字一句,“本座会是许多人的长兄。”
墨宴脸上的笑当场僵住,表情差点裂开。
坏了,这回不是冲着他的命来的,是冲着他脑袋来的,长兄要亲自给他选绿帽子戴,还不只一顶!
“能照顾好,我一定照顾好柳折枝,长兄放心。”墨宴眼睛瞪得像铜铃,就差当场给他发个毒誓了,誓死守卫自己脑袋上那点地方,坚决不允许多出绿帽子来。
要他的命他能一笑而过,有人跟他抢柳折枝他绝对当场发疯!
活不了,人没了柳折枝根本活不了!
直到抱着柳折枝走出正殿,墨宴还心有余悸,不敢回头看殿内的柳故棠,只能传音一再跟柳折枝确认,“你不会不要我吧?长兄给你找别人你不能收吧?比我好看的你也不会多看吧?”
他一连问了好几句,看上去是真被长兄给吓着了,柳折枝被他抱在怀里,主动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头上摸了摸,“我只要蛇蛇,我与蛇蛇才是道侣,怎会要别人。”
“真不会吗?那要是有个毛茸茸对你死缠烂打呢?”
平日只要坚定的告诉他选择他,他就不会再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今日却还在追问,柳折枝觉得蛇蛇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毕竟蛇蛇从前是有病娇前科的。
“不要毛茸茸,最喜欢蛇蛇。”
“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墨宴抱着他的手紧了紧,“柳折枝,你别骗我。”
奇怪……蛇蛇今日太奇怪了。
“嗯,绝对没有骗蛇蛇。”柳折枝点点头,盯着他的表情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异常。
最后只能归结为长兄在他心中积威太久,所以被威胁了会格外重视,毕竟长兄看上去像是真能干出这种事的样子。
其实墨宴也觉得自己有点奇怪,甚至怀疑又生出心魔了,但无论怎么查看都没发现一点心魔的影子。
他就这么抱着柳折枝不愿意放手,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柳折枝身边,也不想让别人靠近柳折枝,心里还有点委屈。
想跟柳折枝亲近,但不敢,因为长兄和兄长都看得严,他敢动怕是会被打死。
感觉此刻比心魔最严重的时候还要不受控,那时候他只想关着柳折枝,只给自己看,现在却是感觉全世界都要跟他抢柳折枝,关起来都满足不了,他想把柳折枝藏起来,最好是能从头到脚都用尾巴缠住。
回到流云宫把人放到榻上那一刻,墨宴这辈子头一回这么想哭。
心里委屈得要死,觉得跟柳折枝分开不如死了算了,身体里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在乱窜。
“蛇蛇,你怎么了?”
柳折枝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他总觉得刚才蛇蛇看他的眼神好委屈,像是在看负心汉,眼看就要哭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