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不必了,蛇蛇龙身也很好。”柳折枝被他哄得笑出了声,“鳞片摸起来也……”
院外突然一阵兵荒马乱的响声,下人们从门口跑过全都慌慌张张,柳折枝停住口中的话,起身抱着蛇蛇走过去。
他的本意是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万万想不到还未走到院门口,一群人就先一步来了。
“陛下驾到!”
随着内侍标志性的尖细嗓音响起,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缓缓走近,衣袍上金丝绣着的五爪金龙在阳光下格外耀眼,甚至让人有些那龙栩栩如生之感。
凡人肉眼或许看不出原因,柳折枝用神识却看得清清楚楚,这位人间的帝王身侧龙气缭绕,是一位命中注定的九五至尊,真龙天子。
“呦呵,难怪长兄给他做国师呢,他还真有点东西。”墨宴戏谑的评价一句,觉得挺有意思。
一人一狗都在盯着这人间的帝王看,不仅直视天颜,还没有一点要行礼的意思,把帝王身边的内侍都看懵了。
“大胆!见到陛下为何不跪!”
柳折枝没出声,只穿过人群看向院外。
几秒过后,柳故棠的身影由远及近,第一时间将他挡住,面对帝王依旧面无表情语调冷淡,“陛下为何突然造访,且走错了院落?”
“国师不必惊慌。”已经人到中年的帝王爽朗的笑笑,“只是听闻你这国师府藏了一位神仙,朕便亲自来看看。”
说着又看向柳折枝,满意的点点头,“确实是仙人之姿。”
话音落下,随行的内侍取来一幅画卷双手奉上,帝王亲自展开,将那画卷面向柳故棠,“国师看看,这位神仙可是画中之仙人?”
柳故棠只看一眼便愣住了。
因为那画上的人确实是柳折枝,无论是容貌还是身形,又或是神态,几乎一模一样。
第380章 画的就是你
“这……这还真是你?!”
墨宴也是一脸懵,尾巴圈着柳折枝的手腕语气疑惑,“我们从来没出过这国师府,更没见过什么手艺这么好的画师,你来了这具身体才是你的容貌,那个柳家小公子绝对不长这样,这不太对劲啊。”
“确实奇怪,先看看长兄怎么说。”毕竟初来乍到,也没跟这人间的帝王打过交道,柳折枝安静的站在柳故棠身后等着长兄先问。
果然,柳故棠看了那画像一会儿便开了口,“陛下,这画像是从何而来?”
帝王将画像递给身边的内侍交由他手中,负手而立,“这画像,原本葬于前朝的一位开国皇帝陵墓之中,因画上是仙人,几经辗转,被献于朕,朕年轻时便将其束之高阁,今日听闻国师府藏着一位神仙,故而派人取出来看看,不曾想……”
他的目光落在柳折枝身上,语气感慨,“竟是一模一样。”
“那位皇帝可有名字?”柳折枝面色凝重。
他有一种预感,长兄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偶然。
帝王颔首,“前朝史官倒是有过记载,似乎是齐玄宗,字玄知。”
柳折枝抱着墨宴的手猛地收紧。
玄知,齐玄宗,北齐……
“是……是我?”墨宴也反应过来了,“这……这他娘的是我们经历过情劫的那个世界?!”
“应当是。”
当年真正历劫的时候,是被逼着重复了无数次才磨灭所有情绪,成了后来心境澄明的折枝仙君,连柳折枝自己都无法确定,如今这个世界是哪一次。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这次历劫是他先与蛇蛇阴阳两隔,所以蛇蛇带了他的画像葬于皇陵,流传后世。
“我不记得了,当年应该是经历了很多次,我只记得最后那一次。”墨宴也想明白了,语气还有点心虚,“把画像带进皇陵陪葬不吉利吧?”
柳折枝:“……”
都这种时候了,蛇蛇第一反应想到的竟然是吉不吉利的事。
他们偷偷传音柳故棠可听不到,想不通这究竟是为何,只能回头看向柳折枝。
“长兄,此事说来话长。”柳折枝说着还不动声色看了帝王一眼,“待我理一理再与长兄细说。”
看懂了他是不能说给外人听,柳故棠没再追问,而是直接收下画像,言语间大有要送客之意,“多谢陛下告知此事,明日我会入宫为各宫祈福。”
“国师不必客气,祈福之事倒也不急。”帝王的目光总是围绕着柳折枝,“不知朕能否与这位仙人讨杯茶喝?”
一刻钟后,原本只有柳折枝和柳故棠喝茶的石桌旁多了第三个人,一众随从内侍都退去院外,只有他们三人和柳折枝怀里抱的墨宴在此处。
帝王随意的品着茶,不知是不是见惯了留柳故棠的缘故,即便叫着柳折枝仙人,对所谓的仙人也没有什么畏惧或过分的崇敬,只能算是尊重且礼数周到。
“不知仙人降临,所为何事?”
“来寻长兄。”柳折枝本就是冷淡的性子,言简意赅。
“即是来寻国师,可是有朝一日也要带国师离开?”帝王笑着询问,却没等他回答又继续道:“仙家之事,朕倒是不便干涉,只是国师若离开,一旦妖魔横行,只怕无人再能降妖伏魔,保一方太平,护百姓安居。”
“陛下,此事强求不得。”不用柳折枝回答,柳故棠就先开口了,“我若当真不属于此处,离开也是必然,天命不可违,妖魔自有妖魔的造化归处,也自会有旁人做新的国师。”
修道讲究的便是一个因果,万事万物皆有定律,来是缘,走亦是缘,在这件事上柳故棠自有一番定夺,不愿旁人插手,即便是身负龙气的帝王也不可。
可那帝王平日对他诸多敬重,今日却未曾听他的解释,嗓音微沉,“若朕不愿国师离开呢?”
仙人也不能杀一个身负龙气承载国运的帝王,此事许多修士都曾断言过,帝王心知肚明,而他自己也无法用皇权掌控仙人。
两者只能是有一种微妙的平衡。
如今一方强硬起来,想要打破这种平衡,不管是柳故棠还是柳折枝,面色都冷了下去。
“陛下今日前来,到底是为那画像,还是有何人在背后挑唆?”柳故棠直截了当的说出心中怀疑。
“国师怎会如此想?”
帝王未曾否认,只笑得别有一番不怒自威之色。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但也还勉强维持着表面的相安无事。
人送走后柳故棠又折返回来,和柳折枝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全都有了数。
一定是有人挑唆了什么,否则一位帝王不可能如此插手修士之事,且敢当面阻拦,不惜撕破脸。
想留下国师继续守护国土降妖除魔是真,明知天命不可违却硬要违也是真,那背后挑唆之人必定花言巧语说了什么将这帝王完全迷惑住了。
柳折枝怀疑过是天道,但他和墨宴仔细商讨一番,又觉得不太像。
“要是天道出手,不会这么简单,他应该了解你的脾气,你要是被惹急了,只一个人间的帝王绝对拦不住你。”
墨宴分析得头头是道,“这人得是见过你,还知道有这个画像。”
“或许……还应该知道长兄要随我离开,今日人来的太巧了。”
柳折枝抬手给柳故棠添了一杯茶,“长兄可是已经与他说过了你要带他随我回神界?”
他什么都没多说,只问了这么一句,柳故棠的脸色就缓缓变得难看起来,沉默许久才开口,“你怀疑闻之?”
柳折枝没说是还是不是,只提起一件事,“长兄离开这几日,他摔伤后宫中送来许多赏赐。”
柳故棠脸色有些黑了,“那画像一事又如何解释?闻之怎会知晓此等……”
“我说他与天道有关,长兄信么?”柳折枝开口打断他的话,本不打算与他说这些,可今日不说怕是难以解释清楚,“我们与天道,是敌非友,长兄在此处,也是因为天道从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