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渡埋下头，狠狠皱眉。过了许久，他方才开口道：“魏从峥，你要给我时间，我已经很努力地在接受你。”
这个回答虽谈不上中意，却也让魏从峥心情好起来。他终于松开韩渡，背过身去，将解手的空间留给韩渡：“好，我给你时间。”
飞天剧院坐落在菩树原两条街外，二者相距不远。韩渡开车来到剧院门口，不多时，披着风衣的韩卉从剧院里小跑了出来。
“哥！”韩卉趴在车窗上，笑得喜出望外，“你居然回燕城了，怎么都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给你个惊喜不好吗？”韩渡笑道，“上车吧，带你去兜风。”
“别呀，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进我们剧院看看？”韩卉敲敲车窗，“我带你参观。”
拿到那封面试邀请函后，韩卉顺利入职飞天歌舞团，至今已有半年过去。韩渡此次回燕城，计划里就有过来探望她这一节。
空旷的剧院内，两人坐在二层观众席，俯瞰正在舞台上排演的剧目。
“工作上很顺利，我是新人，年纪最小，大家都比较照顾我。”韩卉说，“因为那封邀请函，团长也对我很好，上行下效，你也知道的……”
“那我就能放心了。”韩渡说。
“哥，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不用担心我……对了，小卉，我在燕城有一处房子，贷款就快还完，我打算找中介卖出去，你帮我留意一下。”
“卖房？哥你这是要置换还是……”
“我以后应该不怎么回来了。”韩渡笑笑，“卖房的钱，你就留着用吧，这边生活成本高，宿舍住不惯的话可以出去租房，以后小邢过来也能有地方落脚。”
韩卉脸一红：“我才不管他住在哪里。”
“异地恋不容易，需要好好经营。”
“知道啦。”
“如果他对你不好，记得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他敢？”韩卉哼了声，“我自己就能收拾他。”
韩渡唇角翘起：“好，还是我们小卉厉害。”
“哥，你这就走了，不多待会儿？”见韩渡从座位上站起来，韩卉抓住他胳膊，不舍地问。
“改天再来看你，我后面还约了一个人。”韩渡在她柔软乌亮的发丝上揉了揉，“有件很重要的事，我得去了解一下。”
第88章
“所有照片都在这里了。”彭跃从办公桌抽屉里掏出一只大号信封袋，沉甸甸地交到韩渡手里，“这座在培县发现的墓葬群很不寻常，除了你们已经知道的血木，还有遍布在各个方位的礼器。经过鉴定，这些礼器大多成型于距今2000-2500年间，也就是强盛一时的西亓王朝时期。”
“西亓王朝？”一个陌生的名词出现，韩渡严重缺乏这个世界的历史常识，对此几乎没有概念。
“这么久过去了，还没进入墓室吗？”江筹帮着韩渡将信封袋里的照片平铺在桌面上，兴致勃勃地浏览着。
彭跃打开桌面上的台灯，将灯光调节到最亮：“推测这些血木和礼器是祭祀用品后，老师进一步考察了墓葬群的风水格局，他为人谨慎，再三嘱咐我们要小心开采。就在上个月，果然被我们发现了祭坛，我们一致认为，祭坛深处应该就是主墓墓室。”
韩渡拿起一张用无人机俯拍的照片。照片里是一座植被茂盛的山丘，一条墓道从山体南麓往地下延伸，就在墓道外围，能看到一个个被挖出来的陪葬坑。这些陪葬坑排列规整，围成四四方方的形状，就像一座巨大的棋盘。而在这座“棋盘”之上，不规则地裸露着虬结的血木树根。
“能推测出墓室主人的身份吗？”江筹赞叹道，“宫灯、玉壶、象牙杯……这些礼器没一个简单啊。”
“有几个猜测，目前还不能肯定。”彭跃卖了个关子。
韩渡将照片放回去，想起今天的来意，从手机里调出之前保存的照片：“这张照片里的手帕，保存在你们这里吗？或者你们有没有在其他地方看到过这样的图案？”
彭跃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笑道：“我们这边不保留文物。这图案我有印象，除了这块手帕，祭坛上也雕刻了类似的凤凰图腾。我们本来打算从这个图腾入手，探查墓主的身份，很可惜的是，在西亓，只要是出嫁的贵族女子，都可以穿戴凤凰图样的服饰，这么一来，对象就太宽泛了。”
“女子？”韩渡疑惑，“男人不能用吗？”
彭跃听他这么问，反而有些不确定了：“应该不能吧，你是在哪里看到过例外吗？”
江筹也好奇地看向韩渡。就在半个月前，韩渡忽然联系上他，说是对他拍的那些古墓文物很感兴趣，希望能了解更多的内容。他自己本身也是考古爱好者，听到韩渡这么说，当即一口答应下来。培县墓葬群的考古负责人正巧是他密友彭跃的老师，他索性就将见面地点安排在了彭跃工作的研究所。
如果说韩渡原来所在的那个世界，有什么是跟这个世界关系最紧密的，那必然就是他曾经看过的那本小说，以及由小说改编而成的影视剧本。在主动去了解原著之前，韩渡最先接触的其实是改编剧本，当时连同剧本一起交到他手里的，还有一本简单的设定集，其中就包括部分服化道的介绍。
因为男主苏郁明的职业是演员，剧本涉及到“剧中剧”的表现形式，几乎一模一样的凤凰图样就出现在某部苏郁明参演的古装剧里。不过不是以手帕的形式，而是一块玉玦。
当时韩渡只觉得剧组道具还算精良，并未考虑很多，现在想来，道具师很可能在现实世界的哪里借鉴了这个图样，也就是说，这两个世界并不是完全独立存在的，一定有相交叉的部分。
而那个相交叉的部分，很可能就关系到他穿越的原因，甚至关系到他……能不能再次穿越回去。
想到这里，韩渡的心跳霍然加速。
将思绪拉回到彭跃问的问题上，韩渡回答：“我曾经看过一块玉玦，上面雕刻了一样的图案，但那玉玦并不是女子佩戴的……彭教授，今天过来，我其实还有件事想拜托你……”韩渡将自己的请求告诉彭跃。
彭跃意外地看着他：“韩先生，你确定吗？”
江筹也将诧异的目光投向韩渡。顶着二人的视线，韩渡淡笑着点头：“是的，我想亲自下墓看一眼，如果有为难的地方，您尽管跟我说，我来想办法解决。”
与江筹、彭跃见完面后，韩渡一头扎进了慈善晚会的筹备工作中。
这次晚会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是他向燕城递出的首张“名片”，也关系到他后续在蒲贡的布局。此前，主要是魏从峥领他进门、帮他疏通关系，而这次将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说或许也不够严谨，因为韩渡并非孤身一人北上。早在下飞机后，王舍就忙前忙后地操持起来。
除了王舍这位得力助手，还有蒲贡军政府派来的干员，以及一位毛遂自荐的特邀嘉宾。
“哈哈哈哈，韩总，我没来迟吧。”晚会开始前两个小时，浓眉深目的樊期年风尘仆仆地抵达现场。远远地，他笑着向韩渡走过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秘书。
“老樊，”韩渡快步迎上去，“你来的刚好，今晚要辛苦你了。”
“锦上添花的事，谈不上辛苦！”樊期年张臂给了韩渡一个结实的拥抱。
作为国际慈善组织代表，樊期年的到来可谓是给韩渡吃了一颗定心丸。此后，陆陆续续有燕城名流入场，王舍随侍在韩渡身后，协助他接待来宾。王舍也不负所望，对每个来宾的姓名背景如数家珍，有力地补足了韩渡在认人这方面的短板。
不久，晚会正式开始。
郭子期举起手机，朝着灯光聚焦处的韩渡按下快门。
这一动作被刚走过来的高薇发现，她作势要夺过手机：“干嘛呢？偷拍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