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程还想再甩水,尽力克制着,然而下一刻,他的思绪被打乱了,由不得去思量要不要甩水。
因为季庭书抱着他,站起了身。
完全站起来,什么也没穿,光洁的脚踩在地板上,细小水柱自小腿滑下。
偏偏自己还被搂在怀中,毛茸茸贴着那人的心口,带着水珠的肌肤细腻光滑,在他唇畔,正对上那一点红。
穆程:“……”
美人走路带来一点起伏,他在这起伏中一遍遍蹭着那点红。
这感觉着实……
穆程想转移注意力,但冲击的画面让他心猿意马,饶是他自制力强,可这位是与他相伴过四个世界的枕边人,他真没那么容易能够平息心境。
算了,先下来吧,他抬了抬爪子,想要从对方怀里脱离。
季庭书正走到屏风后的木榻边,那里挂着他的衣服,感受到怀里的挣扎,他轻抚了抚猫头:“怎么了?”
穆程磨蹭着他的手,喵呜了两声。
季庭书听不懂,但他要穿衣服了,将穆程放到了木榻。
这也算是歪打正着,穆程在木榻上刚松口气,然而,愕然又是一惊。
这木榻的高度,刚好对着那人的大腿,一片春光,毫无遮拦的,清晰展现在眼前。
小猫咪眼睛顿时瞪大了。
须臾后,才想起来转身,可也不知道是木榻上有水还是怎样,脚底打滑,他迈了好几步也没能跳下榻。
他定定神,努力平复情愫,终于,一跃而起。
脸上忽的被一片白布盖住,一兜,将跳起的身姿勾了回来。
“喵呜”一声,穆程往后栽去。
季庭书正在穿衣,衣衫一扬,套在身上,然而刚穿好上衣,怎的那只小猫咪摔倒了呢?
他连忙俯身把穆程抱起来:“惊鸿,你怎么啦?”
穆程摇头:没事。
金黄色的眼睛闪烁,他又喵呜了一声。
但你要是再不好好穿衣服,我就有事了。
此时的季庭书,下半身还没穿衣,上身只着了一件对襟里衣,衣带还没束,就这样直直敞开着,那白皙的锁骨,胸前的红,都看得清楚,肩上墨发还带着水珠。
美人的脸被水汽熏得泛红,睫羽挂着水雾,眼眸流转间,澄澈又魅惑,无情又似多情。
小猫咪磨着爪子,又想跑。
“乖一点。”季庭书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等会给你弄鱼干吃。”说着将他放回木榻,继续穿衣。
春光晃动,烛影闪烁。
好在这一次没等穆程转过身,那人衣服已穿好了,他对王爷有防备,穿得很整齐,除了未束发,与日常没什么两样。
出来后,看王爷已经睡着了,这次没团着睡,侧躺着,胳膊和腿都伸得老长。
这王爷体内的小猫灵魂,在以前当猫的时候,被府里人伺候得好,不分白天黑夜,除了玩闹吃喝,就是睡觉。
听说他是王爷以前出门时捡的,王爷病弱,倒没有整天抱在身边,他跟王爷不算太亲,但有王爷一句吩咐,下人们照料它自是尽心尽力。
季庭书给他盖好被褥,将帷幔拉了下来,安静房间,他又没有地方呆了。
第一晚,王爷趴在房梁上,他抱着猫靠坐在床头,第二晚,他伏在案边入睡,今晚……要不还是看书吧。
他走到案边翻开书,穆程就如之前一样趴在旁边和他一起看。
季庭书看累了,就拿额头抵抵他,顺带着亲上一两口。
穆程:“……”
你这样让我如何静心啊?
没看多久,明月高悬时,季庭书放下了书册,靠坐在椅子上,看向外面明明灭灭的灯。
有一些思绪在脑中闪过,又不甚清晰。
“连皇帝都要让我三分,他这皇位坐不坐得稳还不一定……”他低声回忆着,这是白日锦王说的话,当时他听到这句话,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又想不起来。
现下仔细回想,还是觉得不对劲。
他一边抚着猫头,一边琢磨:“皇位不一定能坐稳……身为臣子,怎么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呢?”
穆程喵呜了一声:对啊。
“他该不会有什么篡位之心吧?”
穆程点点头。
“你觉得我分析得有道理,是吗?”季庭书瞧见他点头,“锦王真的想篡位。”
说出这话,他浑然一惊:“这是把柄,若禀报皇上,他必当伏诛。”
穆程摇摇头。
“你说不行?”季庭书微怔,而此时也静下来了,方才想通此事时太惊讶,没仔细思量,眼下再想想,便认同了穆程的意思,“的确不行,这只是个推测,上一回他卖官之事,我明明证据确凿,尚还不了了之,不能直接禀报。”
“那么……”他又想,“此事关乎穆朝,或许,该私下向皇上说明,让皇上对对他警觉,并暗中派人搜集证据。”
穆程又摇头。
“还是不行?”季庭书蹙眉,“是了,不行,陛下若敢动他,我也不会落到这般境遇,锦王母妃的娘家,韩家,重兵在握,他外祖父战功赫赫,而其姨母所嫁的万家,天下第一的富商,生意遍布各处,民间有言,万家一家撑起国库。
韩家万家是亲家,算是一家人,这穆氏王朝的兵与钱都在别家,皇上说不上话,也动不了,就算知晓他有篡位之心,也没招,现在不敢得罪,只能夹着尾巴装作不知。”
穆程点头。
“可是……”季庭书起身,“难道就这样算了吗,真等到他们夺位之时,皇帝是打算投降吗,那位置即便换人,也不该落到锦王身上,倘若他登基,百姓定会遭殃。”
他踱着步,思量几许:“不是没有办法,这些年很多行业被万家垄断,其强买强卖之势早引起百姓不满,不如取消官方商会,不给万家一家独大的机会,多支持鼓励小商户,助力那些发展极好的商业,帮他们冲击万家生意,商肆是百姓选择的,如果有更优选项,他们自然会重新选择。
等百姓都不买账,这万家再是皇亲国戚,再嚣张跋扈,也无济于事,他们总不能动用士兵,把刀架在百姓脖子上,逼他们去买贵的差的东西,此过程或许要几年,等万家垮台,国库倚仗天下百姓,那么朝堂就可硬气起来。
收兵权类同,先分权,各方相互制衡,再明升暗降,让韩将军回朝,授文官之职,再之,卑鄙一点,韩家一家老小,总有那么一些是他在意的,以家人牵制住他。”
季庭书大概想出了法子,详情还得细细筹划,只是,他即便想得透彻,凭自己却无法去办。
这些事,说来说去,都得皇帝来。
他没有那么多机会见皇帝,就算见了,皇帝也不一定听得进他的话,想到这里,他轻声一叹,把穆程抱进怀来:“是不是没办法了?”
穆程摇头。
“你还摇头,你有什么办法?”季庭书点点他头,忽地回过神来,一丝诧异闪过。
他左右看看,目光绕了一圈又回到穆程身上:“我刚刚说话,你一直在回应?”
他不可思议:“你听得懂我的话?”
穆程:“喵呜……”
“你还提出见解,知道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
“喵呜……”
“你到底是什么神猫啊?”季庭书把他举高,“你该不会是人吧?”
穆程:可不是么。
“还是说,我的脑子已经不太正常了?”季庭书揉揉额头,“我出现了幻觉,认为自己能和一只猫心意相通?”
不是幻觉,小猫又喵呜了一声。
“也罢也罢,我休息一下吧。”一定是连着好几日都没好好休息的缘故,季庭书环顾四周,可是,他要在哪里休息呢?
穆程从他怀里跳出来,跑到门边,扒着一个软榻,咬了咬垂落的流苏。
“这是给我睡的?”这个软榻今日回来时还没有,等他休息了一会儿,有下人将其搬进来了,软榻原本在客房放着,有一张单人的床那么大了,下人说是惊鸿死咬着不放,一路引着,要求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