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住身边人:“说不定能采到宝物,要是能去看看就好了。”
“你不怕走兽蛇虫吗?”穆程问。
“动物有什么可怕,这不是深山,没有多凶猛的野兽。”
“好,那我们去看看。”
两人打定主意,一起往山里走去。
有林叶泉水,有四季常青的树,也有秋季里的花,自然,也还是有走兽蛇虫的,他们跟着一只鹿走,采到了人参,又采到了灵芝,都是相当有年份的。
杜云期拍手:“我说得对不对,这应该能买个好价钱吧?”
“嗯。”穆程道,“抵得上那店铺半个月的盈利。”
小将军发现了生财之道:“明儿弄一点雄黄粉过来,驱驱蛇虫,我自己就能来,也可以多采摘一些。”
如果这条路可行,他采摘,给穆程卖,他当然不要钱,但用劳动换取衣食住所,也算是在养活自己,不靠人家养,才可以跟人称兄道弟,要不然,人家凭什么跟他这个累赘结拜呢?
回去时心情不错,可天公不作美,忽然下起了雨。
雨说来就来,山风一吹,倍觉寒凉。
大雨几乎遮挡视线,两人冒雨奔跑了一会儿,穆程抬头看看:“不行,先找地方躲躲吧。”
那道路湿滑不好走,前方的路都看不清,他牵好身边人往高一点的地方走,要走石头的路不能走泥巴路,走几步转个弯,见到前方有一个山洞,他拉着人过去。
杜云期看不见,慢慢走没问题,走快了就很容易踩空摔倒,穆程道:“我背你。”
杜云期有点羞愧,可自己的确在拖后腿,他只好点头,伸手:“谢谢你。”
穆程刚躬身,想了想,如果背着他,那不等于他在给自己遮雨吗?
虽然已经全淋湿了的,但还是能避免淋雨就避免吧,他在这一刹那改了主意,俯身将小将军一把抱了起来。
杜云期的脸贴到他的胸膛,双手不自觉搂住他胳膊,才反应过来:“不是背着吗?”
“这样你少淋点雨。”起码自己能稍微帮他挡点。
怀抱中的人怔了下:“你对我也太好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
“要不以身相许?”穆程玩笑一句,加快脚步。
到了山洞把人放下来,没啥事了,只能等雨停,还好山洞里没溢水,挺干爽的,可以坐着等。
杜云期还在想刚才的话:“我要是姑娘,我肯定以身相许。”
穆程拧着衣服笑,没回话。
杜云期还在说:“你特别特别好,姑娘嫁给你肯定很幸福,我都能想象到,每天你会做好了早饭再叫她,一起在那院子里的石桌上吃饭,吃完饭一起去市集开店,忙完了手牵手回来,闲着时候,锅里汩汩炖着汤,你整理院落,她在院子里坐着陪你,那样的生活多美好。”
他觉得自己也很向往这样的生活,而说着说着,忽然想到,这不就是现在他们俩的生活吗?
他们每天就是这样的啊。
他们过得……跟他想象中的夫妻生活一般。
小将军心里涌上一点异样感觉,奇奇怪怪的,他揉揉脸,轻吐一口气。
穆程正听着他说话,顺便帮他把湿透的头发攥一攥:“衣服脱下来拧拧,没有火,没法烤,只能将就这样了,这雨也不会一直下。”然后问,“你怎么不说了?”
忽然安静,他有点不习惯了。
“我说完了,我也只能想到这么多。”杜云期笑。
穆程也笑,缓声说:“那样的确很美好。”
衣服拧完还是要穿上,雨小了,现在不方便下山,但山风灌进来,有点冷。
足足等了两个时辰,雨才彻底停下,天快黑了,穆程牵着人下山,回去后赶紧都洗个热水澡,煮锅姜汤喝下去,晚上再吃点热乎乎的东西。
可是即便这样,杜云期还是生病了,他上回受得伤太重,身体一直都有些虚弱。
穆程听到他半夜呢喃呓语,跑过来一探,头上滚烫。
夜里请不来大夫,他连忙用布巾打了冰凉井水给他擦拭降温,小将军昏昏沉沉,伸手乱抓,他把胳膊递过去,对方将他的手捧在枕边,这才安心睡去。
后半夜,烧退了,沉睡的人刚感觉舒适了一会儿,又忽然浑身发冷,躺在床上瑟瑟发抖。
穆程给他加了一床被褥,看他还是冷,去把自己屋里的被子也抱来了,将他裹得严严实实,那昏沉的人还是发抖,本能地循着温度,拉在他的手,搂进胸膛。
穆程被这力道一带,人倒在了床上。
杜云期顺着胳膊,一点点搂住他,人往他怀里钻。
穆程无奈,好吧好吧,我帮你暖。
他躺进被窝,小将军立刻缩到他怀中。
穆程把被子再盖好,轻拍怀中人的肩,那战栗的身躯慢慢平静下来,终于睡得安稳。
天快亮时,穆程也闭眼小憩,头枕着胳膊,另一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怀里人。
雨后天晴,有鸟儿在窗外叽叽喳喳,清风透过窗棂,掀动帷幔。
杜云期醒了,有一点口渴,可是身上很舒适,有种大汗淋漓之后的舒展顺畅,毛孔都打开了一般。
他听到均匀清浅的呼吸声,耳边就是心跳声,抱住的怀抱温暖安心。
虽然看不见,但他还是瞪大了眼睛。
依稀有点昨夜的印象,是他把人强行拉上床的吗?
他生病了,折腾了别人一夜。
杜云期很愧疚,也……莫名有点不自然,他慢慢挪动身躯,不想吵醒身边人,可是他刚一动,旁边人就醒了。
穆程睁开眼睛,先探了探他额头:“好点没?”
动作很轻很柔,触碰到额头带来一点体温,杜云期一怔,突然觉得这个声音可真好听。
要了命了,又不是第一次听到。
他拍拍脸,慢慢坐起来:“谢谢你,我好了。”
“嗯。”穆程也起身,“今天在家里好好休息。”
“好。”小将军挪下床。
穆程去做了饭,今天刚好外面也有点冷,两人都没出门,窗户和门一关,在屋里暖呼呼的吃饭,吃完饭就随意做一些事情,两个人相伴,时光悠然,不觉得无聊,只有惬意。
杜云期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三天就完全好了,早上去山里采灵芝人参,然后跟穆程一起去店里,街上很热闹,生意很好,东西卖得很快。
中午罢市后,他们有时候去街上转转,采购点所需品,吃一吃美食,下去回去,再到山野间逛逛。
生活好像还跟杜云期之前描述的夫妻生活一样,可是,谁说兄弟不能这样生活了?
山清水秀的环境,杜云期这一身伤养得很快,这两个月下来,身上已经没有任何不适了,就除了记忆没恢复,眼睛还是看不见。
那眼睛复明是一半一半的事儿,大夫说有可能突然就复明了,也有可能永远都看不见,至于失忆,这里的大夫不知道怎么治,没法断言。
不过他也不急着恢复,就以“木云”的身份,留在这个悠闲小镇,多好啊,他还不希望想起来自己是谁呢。
他现在采灵芝人参能赚钱了,还是想跟穆程结拜。
但穆程总是拒绝他。
杜云期心里忐忑,坐立不安,晚上睡不着,在屋里走来走去,听到隔壁的人起来吹廊下的灯,他连忙打开门叫住他。
穆程正取下灯,还没吹,将那提灯一扬:“怎么了?”
杜云期深吸一口气,慢步走过去:“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穆程提着灯往他靠近几步:“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很喜欢你,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我想和你有进一步的关系,所以我想跟你结拜,但你……没有这个心思,你不想和我关系更进一步,对吗?”
灯下,影子被拉长,穆程浅笑:“你能想到的更进一步关系,只有结拜是吗?”
“还有什么?”杜云期想到什么,忽然惶恐,“你,你想……”他的神色惊讶又抗拒,“你该不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