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情绪没有变化,自身气息内敛收起,不假思索道:“那你吃吧。”
陈叔笑了笑:“后花园的苹果太酸了,以后都会买更大更甜的。”
林若淮坦坦荡荡的一笑:“谢谢陈叔。”
陈叔笑而不语。
没他的事了,林若淮端着盘子,边吃边往后走,看着陈叔的背影,又福至心灵的望了望楼上的方向。
红苹果,沈亓不爱吃。
但是买了。
每天都有啊。
林若淮静静地看,静静地吃,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中午吃的饭是林若淮送过去的,但他没被允许进书房,沈亓还在工作,只能放在书房边上的小客厅,自己就在这等着。
林若淮背着手在绕到小书架面前,怔愣片刻,随便拿出其中一排的书本,是食谱。
沈亓还真是喜欢做饭的啊。
我丢,那怎么做的还这么难吃。
林若淮随意翻开一页,里面还夹着便签,是沈亓手写的,字体的线条很俊逸,像春江的水。
——凭什么放盐好吃,我认为放糖更好。
林若淮内心额了一声,又翻了一页。
——闷十分钟不够熟透,不够入味,要炒十分钟,闷十分钟,直至黏锅状态,最后放盐才好吃。
“……”
这样就糊了大哥!
林若淮总算知道沈亓做饭为什么这么难吃,人家买食谱是按照步骤的,他是用来打翻规则的。
他拿起另一本甜品书,沈亓应该还没来得及翻开看,封面崭新,但第一页有便签了,应该是新加上去的,用毛笔字写的,是另一种味道。
——别咬冰块。
老管家说沈亓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到了特定的时间一定要发出点声音提醒他。
林若淮叩叩了两声,节奏一轻一重,就在他以为沈亓没反应的时候,门开了。
沈亓轻微挑起眉眼:“是你来送饭。”
“对,是我。”林若淮补充一句:“以后都是我。”
沈亓坐在轮椅门口没动,林若淮绕到他身后推到餐桌,都是用保温盒装着的,饭菜依旧温热。
沈亓乌黑的眼珠子动了一下,低声重复:“以后都是你。”
林若淮自来熟坐在他边上的位置,耐心十足的应了一声:“对,都是我,快吃吧,我都打开盒子,真的会凉掉。”
一阵沉默,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开口了。
林若淮心里跳出一个奇葩的想法,沈亓该不会是想我喂他吃饭吧……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他当着沈亓的面打开,是谢煜升的来电。
沈亓目光仅仅扫了几秒,便拿起筷子准备吃饭,若无其事的让林若淮出去接听,他需要安静。
不用他说,林若淮肯定也要找借口出去的,怎么可以当着沈亓的面跟谢煜升打电话,会暴露的。
林若淮甚至没在顶层范围接电话,而是回到自己房间,重新拨了过去。
林若淮很自然的喊出声:“哥,你咋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言下之意,你不应该先解决沈清奕之间的破事吗,他们两个碍眼的配角都不在你们身边了。
“你之前不是换了号码吗,有人找不到你,让我搭个线。”谢煜升开门见山。
这几天林若淮过得都是什么隐居山林的日子,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本身就对原主的情况一头雾水,现在更是茫然。
“什么人找我。”
“那个人是安家的,你应该叫他一声舅舅。”
林若淮翻出旧手机旧号码,这才从蛛丝马迹中找到那个所谓舅舅安嘉运的信息。
安嘉运早年前好赌/博,卖了林氏集团的股份后,就被林母也就是原主妈妈送去国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赌/瘾勉强压制下去,后面林氏出事后,他回来帮了忙,借了一笔钱给过去。
现在是来要债的。
林若淮整个人都傻了,原主居然还有一身债,他怎么这么惨。
现在变成是自己惨了。
也不知道这个舅舅好不好说话,他现在浑身上下也就十万出头,工资都还没发呢。
利用谢煜升这个牵线人,安嘉运发信息让他明天到滨海路街口咖啡厅等他,要算算这几年的利息。
“……”
放高利贷呢,还有利息。
安嘉运也不怕他不来,还说自己手上有欠条,你不来就法庭见。
这都什么破事!
林若淮跟他见一面不难,难的是他要出门就得请假,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做的这份工作,是全年无休的。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不是要做一辈子,好受很多。
【谢煜升:有困难找我】
【林若淮:我需要钱】
最近卡被冻结·差不多把全部零用钱结算给他的谢煜升:“……”
知道最近我过得有多狼狈吗。
【林若淮:哥,没事,我可以解决,那可是我亲舅舅】
【谢煜升:逞能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你那个破舅舅,要不是一直烦我们家,我也不会把你暴露出去】
林若淮敏锐的感知到,安嘉运得到自己的信息,应该是谢家父母的手笔。
哎哟,哎哟,这搞针对的,真有意思。
【林若淮:没事啦,我可以自己解决,真的,你别管我】
挂了电话后,林若淮很有行动力的走下楼,刚好看见老管家正在指挥工人搬运画像。
林若淮瞥了一眼,熟悉的很,他第一天来这里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画像,当时他死死盯着其中一幅欧洲妇女的眼睛看,总觉得会转动,自己吓自己。
现在白天看,就是一副死物。
他不怕了,能直勾勾的盯着看,还能笑。
“陈叔,为什么突然要换掉。”林若淮小跑下楼,边问。
陈叔看着由远及近的小布丁,和蔼的笑道:“少爷说画像旧了,换点新鲜的血液上去,最近庄园的天气也要好起来了,今年冬天也会很好过的。”
“陈叔,我明天想请个假。”
陈叔平视过来,语气很平缓:“请假这个事,你要跟少爷亲自说明,我不能做主。”
林若淮不太理解,整个庄园正儿八经的就他们两个人,其他都是陈叔管理,就他不行吗。
陈叔似乎看透他的想法:“我不能做你的主。”
林若淮明白了,转身去了顶层,他爬上去的时候,一间房一间房的敲,最后在走廊尾巴的房间找到了沈亓,门是敞开的,露出一条半宽的门缝。
林若淮透过门缝看进去。
房间没开灯,周围的窗帘拉上透着依稀的光线,并不能完全照亮屋内,而是或淡或浓的阳光,东一块西一块,并不完整的落在沈亓的后背跟轮椅。
林若淮站在他身后都不能感知到他的体温跟心跳,“沈先生,现在有空吗?”
沈亓:“什么事。”
林若淮走进来,这才看见沈亓在下棋,但对面无人,一黑一白都是自己操控。
一瞬间有什么想法在他脑海里窜过,但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别的事更着急。
“我想请假,明天有急事出门一趟。”
沈亓没有搭理他,只是用余光扫量他几眼,在看这个早就名草有主的人。
他冷漠的在想。
谢煜升一通电话就把人叫出去了,做情侣该做的事情,约会,见面,送花,做一切浪漫,表演给他们看的浪漫的事。
也不太对,他们的关系是假的,但名分是真的。
他们要见面,见面要做什么,让人真难想。
沈亓某根敏感的神经倏地一跳。
他不答应会如何。
他不答应就出不去,林若淮只要钱,他能给好多。
谢煜升只是个连自己财产都不能掌握的蠢货。
过了好久,沈亓视线从黑色的棋子偏移,看着眼前这位顶级财迷。
“你要出去?”
“对,就一天。”林若淮竖起一根手指,嘀咕一声,“会扣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