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亓眼神晦暗不明，看向林助理给自己打回来的文件。
在做决策。
林若淮没想到电视剧里那种名场面都能让自己撞见了，话说他是不是要避讳一下，但是一长串的专业名词，还有结构术语，看都看不懂，只有下面那串预订数额，他倒是看明白了。
好多个零。
吃得消吗？沈亓。
下一秒，林若淮眼睁睁的看着把这份价值十几亿的合同给打回去了。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眼睛里有着对金钱渴望的惊讶。
沈亓注意到了，看他一脸仿佛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的样子，不太对劲。
他以前肯定受过很多苦，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就算不是情侣关系，谢煜升跟他也是从小的玩伴。谢煜升果然是废物。
“以前没接触过？”沈亓声音淡淡的，喷出的气都是热的。
林若淮回神，不知道摇头还是点头，思绪恍惚了一瞬。
放在沈亓眼里就是沉浸在过去的悲伤里，林家确实很惨，惨到要贱卖一切物品。
沈亓也算是推动者之一，是他在这个时候收购的林氏，但交易向来你情我愿，没什么好内疚的。他不对过去的自己懊悔，却对现在的林若淮产生一丝动容。
“林若淮。”沈亓发现他走神了，开启某人脑子程序。
林若淮喳了一声。
“……”
“……”
双方缄默。
很尴尬，林若淮两眼一闭，决定装死。
还是沈亓先开腔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多钱，除了欠债，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林若淮原本想跟以前那样糊弄过去，但他难得沉默几秒，从沈亓眼里看出穿透自己的幽深，心神一击，导致缓慢几秒，才道：“……我是觉得，如果有钱的话，我家里人或许就活下来了，我也会过得很好。”
沈亓呼吸灼热，脑海深处的神经末梢好像抽动了一下，疼得流汗，只能压着扶手，青筋脉络浮现，平静好一会儿，才说：“你需要多少？”
人都死了，林若淮现在只为自己活着，但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暂时把直白的话收进肚子里：“都行吧，反正现在还不够。”
“不够怎么办，找谢煜升要？”
林若淮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沈亓的目光落在他脸颊处，那块小小的可爱的酒窝。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林若淮发现水杯只剩了点，转身去茶水间装水，一来一回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水是温热的，自从宴会后，林若淮有意识不让沈亓喝冷饮，或者冰的。
他算准时间，把水杯抵在沈亓嘴边，但沈亓预判了他的动作，提前一步按住他的手腕。
林若淮愣住。
沈亓换了个说法：“你想要多少钱？”
咚咚咚的，仿佛是哪里的打球滚落弹地，发出山摇地动的海啸鸣声。
林若淮有种好像他开口要多少，沈亓就能实现这笔数的感觉。
“林若淮。”
沈亓又把走神的他叫回来，把手机推到他面前，林若淮低头一看，是购买页面，都是不同款式的奢侈品牌的帽子，均价不低于十万。
沈亓沉声道：“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所以别去找谢煜升了。
那个没钱的废物。
林若淮被巨大的馅饼砸晕了，一通胡言乱语夹杂着真言，“额，我，那个，我男朋友每个月给我十万零花钱。”
沈亓不为所动，“四十万？”
林若淮惊呆。
“五十万？”
林若淮张着嘴，都不会说话了，“不，我不是，那个……”
拒绝的话怎么说来着？！
沈亓用深沉灼烫的目光看着他，“我能给的更多。”
林若淮，“……”
第20章
林若淮没由来的扑通扑通的乱跳，频率跟充血一样，快到能破掉他白皙的皮肤，撞出胸膛。
都是，都是钱啊……
他艰难的吐露心声，其实压根没说出口，因为沈亓在看他，又不像是看他。
眼里有别的情绪，好像在暗示谢煜升是个废物。
一副冲上来想当小三的样子。
下一瞬，沈亓忽然阖着眼，脖颈青筋若隐若现，脑袋一歪贴在他胸脯上，随着他呼吸，一起一伏的晃动。
怎么回事？！
林若淮后背肌紧绷起来，怀疑沈亓脑子瓦特了。
他条件反射的把人推开，留下一句声线颤抖的话，我给你倒水，在沈亓掀开闷热的眼皮下，只有一个仓皇狼狈而逃的背影。
林若淮在茶水间胡思乱想，试图回忆刚才的对话揣摩沈亓的意思，可惜，智商有限。
为了让他不能跟谢煜升见面，沈亓做出了很大的牺牲啊。
居然还色诱我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林若淮突然红了脸。
茶水间有小镜子，林若淮整理下仪容仪表，微微抬起下巴，长得那么好看，又觉得沈亓对他好，是人之常情。
尴尬起来了，自恋起来了，烧起来了。
林若淮对着镜中的自己干笑两声，装模作样的喝了口水，顿了顿，拿起杯子打量，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这口水可真烫嘴。
那可不，他喝了沈亓的水杯！
林若淮轻挠头发，咕噜咕噜把剩下的水喝完，天知道地知道，他不说，谁知道。
等林若淮整理情绪出门后，发现沈亓不在书房了，他放下水杯，在走廊里一间房一间房的找人，跟玩捉迷藏似的，余光一瞥，不知打哪来的老管家往自己这边挥手。
林若淮赶紧小跑过去：“陈叔……”
陈叔沉吟道 ：“昨天少爷淋了雨。”
林若淮差点又要蹦一下：“陈叔，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还以为他是发骚，结果是发烧了。
沈亓也真是的，身体热起来都不知道，还说什么他一摸就烫，纯粹是胡扯。
总之跟他无关，也不存在自恋，都是沈亓的错。
陈叔说：“他身体在吃饭的时候是烫起来了，林先生没察觉到吗？”
他这话的语气平铺直述，倒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是有些疑惑这么明显的症状为什么没被发现。
林若淮嘴角抽抽。
“有察觉到，但是他平时就那样……”骚，林若淮给了个眼神，让老管家自己体会。
老管家陷入沉思。
庄园里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大少爷年轻时血气方刚，意气风发，也经常参加宴会名流聚餐等等，上了年纪后的生活除了工作，没别的娱乐生活。
一眼望到头的人生，比他这个老头的生活都要寡淡无趣。
什么时候能退休呢，老管家心想，他还想趁年轻玩一下冲浪。
陈叔收敛社畜情绪：“已经通知王医生过来了。”
“他不是骨科医生吗？”
“他有个团队，是专门照顾沈先生的。”
林若淮习惯性跟人分享，他对老管家很亲近：“第一次见王医生，他还想挖墙脚，让我辞掉这份工作，跟他。”
陈叔果然停下脚步：“你想去？”
林若淮撇撇嘴：“我既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肯定去不了，我虽然现在干的是护工的活儿，但我只想照顾沈先生……哦，对了，你别告诉他这番话。”
陈叔转身就把这话告诉沈亓。
沈亓听完后有点神志不清，可能是烧出来的，他没吭声，薄唇微抿，如竹玉般的指节微微颤抖，暴露了他不算平静的内心。
林若淮这话对谁说过，为了跟他表忠诚？有没有跟其他人说过，比如谢煜升，说的那么漂亮，肯定不是第一次说的。
王医生团队是坐直升飞机来的，十几分钟的事，先测量了温度，三十九度二，高烧，然后开始输液。
房间里，光是医生就有两个，护士两个，管家也在其中，林若淮就不去凑热闹了，在门口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