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小鱼用尾巴摸了摸小气泡,叹了口气,【其实哪怕你说实话,我也会和你绑定的。】
他太想为鲛人族做点什么了。
楚凝不可能眼看着鲛人族走向消亡,鲛人繁衍不易,那是他那个世界的天道为她们定下的规则,就像这个世界的天道,决定了元元的命运一样。
想要破局,或许只能依靠天外之物。
楚凝不会放过就在眼前的机会,更别说不用发生实质关系的亲密行为也能获得能量,哪怕要他做再亲密一些的事……他应该也会尝试的。
就是心中难免愧疚,觉得对不起那些被自己薅了能量的人。
【唉。】小鲛人叹了一口气。
这些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温序。每一次他们一不小心对上视线,楚凝都会惊慌失措地移开。
虽然哪怕重来一次,他依旧会选择亲上去,可是这举动实在是太过分了,温序事后的包容,更是让小鲛人内疚得不行。
【没准他乐在其中呢?】小气泡小声叭叭。
小鱼在识海里惆怅地翻肚皮。
他发愁的事岂止这么一件,系统老实交代以后,知道获取能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他心里踏实许多,可是也生出了新的烦恼。
和其他人亲密接触……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也就罢了,可在清楚自己正干什么的情况下这么做,他不仅对被薅了能量的人心怀歉疚,也觉得自己……好似背叛了那个和他有过约定的少年。
鲛人其实不是什么长情的生物。
当初仙门少年便是听说月圆之夜海女走岸的传说,才来海边一探真假,不料等来了一位还不到成婚年纪的“小海女”。鲛人族所谓的走岸,便是鲛人上岸寻找夫婿或是娘子,因为绝大部分鲛人都是女性,男性鲛人甚少得见,因此有的凡人误以为鲛人是只有女性的种族,居于海边的凡人便将她们称为海女。
满月之下,海女的鱼尾会化作人的双腿,她们披着鲛绡,乘着清风,踏着雪浪,绝色姿容叫人沉醉。
鲛人往往会在凡人中寻找伴侣。
只是凡人寿命短暂,鲛人却可轻易活上数千年,若要这样的种族对伴侣忠诚是一种残忍,因而她们只与凡人做一夕夫妻,享片刻欢愉,有的鲛人几十年才上一次岸,她们再度走岸时,上一次结下的夫婿也许已然化为一抔黄土。
但鲛人也信守诺言。
楚凝答应过仙门少年,待他成年后,先考虑少年做他的夫婿。这个承诺,楚凝不愿背弃。
可他也要挽救鲛人族……
对族群的责任与个人的承诺站在了对立面,楚凝感到万分煎熬。
系统不知他心中愁绪,只想让他开心一些:【当当当,宿主,你知道我关机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吗?】
楚凝很捧场地做出好奇模样:【不知道诶,是什么呀?】
【看,这是宿主你一直带在身上的玉坠子!】椭圆形的白玉坠带着月白色的流苏落入楚凝掌心,这本是仙门少年剑上的剑穗,【因为它在宿主身上待了太久,被当成宿主的一部分一起带过来了,只是之前一直存在一个小空间里,如果不是这次关机得太彻底,重启后把所有程序扫描了一遍,我都没发现!】
楚凝珍惜地捧着那枚玉坠子,下一秒,坠子发出莹莹白光。
小气泡懵懵地问道:【它这是怎么啦,它也重启了吗?】
“不对,”楚凝盯着那枚玉坠,简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过于震惊,他甚至忘了和系统在识海里说话,不自觉喃喃出声,“它这是在共鸣。”
他的声音太轻,病床上的元元奇怪地问道:“爸爸,你刚才是说了什么吗?”
楚凝猛地回过神来,他先是安抚了元元,随即起身离开病房。
什么东西能引起玉坠的共鸣?
楚凝可以,但玉坠的异常并非因他而起,除他以外,这枚玉坠子最熟悉的便是——
它原来的主人。
可是怎么可能?
那个人,怎么可能也在这个世界?
楚凝难以置信,可是眼前的事实又不容他思考太多,他只能循着玉佩的指引找出病房,去寻找一个答案。
楼梯的拐角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其中一道声音的声线十分熟悉。
楚凝稍一停顿后,便继续往前走去,没几步,待在拐角处的人便映入他眼帘。
在那交谈的正是沈初霁和他找来的那位骨科专家,沈初霁正在向他请教元元的伤情。
楚凝呆呆地看着他,沈初霁的眉心出现一点只有他能看见的白光,与玉坠子上的如出一辙。那白光转瞬即逝,确认了曾经主人的魂魄后,玉坠子便安分下来。
沈初霁看见了出现在此处的人,眸中不自觉染上喜色:“阿凝,你怎么来了?”
“我、我路过……”楚凝结结巴巴道,随意掰扯了个借口,“我去趟洗手间。”
沈初霁愣了一下,病房不就有自带的洗手间吗?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楚凝已然落荒而逃。
他跑进走廊中段的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水往脸上拍去。凉水让楚凝镇定了些许,但他心中的惊涛骇浪久不停歇。
玉坠子的反应做不了假。
转晴是……哥哥?
第26章 现代世界26
楚凝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会努力把日子过好的人,总是精心打理自己的小窝,在海里那会儿,他才三四岁,刚学会游就会拖着大尾巴,出去找各种好看的好玩的小玩意儿装点自己的贝壳床。读书的时候,即便再忙,他也会尽力保持房间基本的干净整洁。
偶有挫折令他跌倒,可一旦站起来,便会重新投入积极的生活。
冷冰冰的病房也在他的打理下变得温馨起来,枕被雪白,消毒水的味道被从家中带出来的香熏冲淡,楚凝和元元在家里养了许多好养活的多肉,她苏醒的次日楚凝就把她最喜欢的一盆粉色多肉带了过来,摆在她的身边,元元伸出小手轻轻碰它的“莲瓣”,眼里满溢光彩。手术只能治愈身体上的创伤,她心灵受到的伤害,在楚凝的精心养护下,一点点缝补起来。
这是一间双人病房,在中心医院已是最高的规格,在楚凝还不知道的时候,温序就把住院事宜安排好了。另一张床位是空置的,每晚楚凝就在这里陪床。
而在白天,他总是搬来一张凳子,坐在床边耐心陪伴现在不能移动的元元。他给元元念故事书,和她一起看动画片,教元元怎么编绳。他会打许多好看的绳结,也会梳许多复杂的发型,那些五彩细绳陪伴元元度过住院时的无聊岁月,楚凝也会低下头,让元元玩他长过腰际的长发。
这一日,楚凝紧紧握着掌中的玉坠子,不敢看出现在病房里的另一个人,可又一次次忍不住投去视线。
沈初霁正在给他和元元削苹果。
男生虽然才刚刚成年,但手掌已要比楚凝的宽阔,骨节分明,看上去劲瘦有力。让楚凝想起了仙门少年那只握剑的手,他陪着小鲛人在海边散步时,手掌下意识搭在腰间的佩剑上,乍看漫不经心,却可在电光石火间拔剑出鞘。
小鲛人偷偷地看,觉得哥哥握剑的手格外好看。
明明握上剑柄时,好似有万钧之力,让他把自己柔软的手掌放在他掌心时,又有着不言而喻的珍重。
真的很像……
楚凝越看越觉得,沈初霁和哥哥的手真的很像。
锋利的小刀在他掌中好似身体的一部分,厚薄一致、不间断的苹果皮蜿蜒落下。沈初霁没有特意练过这项技能,只是使用利器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
“哇——”元元看着那一长串苹果皮发出惊叹声。
沈初霁最后把苹果切成数个小块,让楚凝和元元用牙签叉着吃。
“小沈哥哥好厉害。”元元看着沈初霁很随意地把苹果皮扔进垃圾桶。
听见她叫自己的称呼,沈初霁心情忽地有些微妙。
这是楚凝让元元叫的,楚凝虽然更习惯叫他转晴,但他看过他的身份证,当然知晓他的名姓。元元叫另外几个男人都叫叔叔,只有叫他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