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因为进入小世界时任何细微的差别,都会导致时间差的出现,可能只是晚进入一秒钟,年龄却硬是拉出数年,这也就是为什么温序都二十九了,沈初霁才刚成年。
总而言之,温序和沈初霁看似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但实际上他们是同一个人。
【太好了!】系统很乐观,【这样宿主能薅能量的人又多一个了!】
楚凝幽幽道:【真的只有一个吗?】
他总觉得哥哥不是单把魂魄分为两半这么简单。鲛人已经是魂魄格外强大的种族,可当年楚凝就感觉到,仅仅比他大上三岁的少年神魂之强竟能与统领鲛人一族的祖母比肩。如果想要瞒过小世界的天道,仅仅把神魂对半切只怕还不够吧……
一晚没睡好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识海里的小鱼翻起了肚皮,小气泡焦急地在边上飞来飞去,元元面前的楚凝面容也难掩憔悴,惹得小姑娘自责地掉眼泪:“都怪我,爸爸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让陈阿姨在这里陪我就好了。”
陈阿姨是楚凝雇来帮忙的护工,在一旁帮腔道:“是啊是啊,小楚你晚上再过来吧,元元这里有我。”
常年在医院做护工的,早就看遍人情冷暖。陈阿姨就没怎么见过像楚凝这么负责的家长,知道元元没有妈妈后,更是心疼他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
“那麻烦陈姐了。”楚凝脑袋有些疼,这些天没一晚能睡上连贯的觉,他确实得好好休息一下,总不能元元还没好,他先倒了。楚凝抽了纸巾擦干元元的眼泪,轻声哄道:“元元别哭,不怪元元。爸爸回家睡一觉,晚上再来陪你。”
“嗯嗯!”元元抱住他的手掌,留恋地蹭了蹭。
楚凝给元元垫脚的枕头换了一个枕套,看见上面药水和血干涸后的痕迹,心中一下下刺痛。他把这些和换下来的脏衣服一起带走,洗完晾干后再带回来。
回家后又是洗衣又是晾晒的,一通折腾完都快中午了。楚凝早上吃过东西,这会儿也没胃口吃饭,洗了把脸回床上倒头就睡。
再睁眼时,屋子里昏黑一片。
楚凝心中顿时一惊,这是几点了。楚凝撑着床面起来,感觉脑袋一阵阵发昏。
不太对劲。
他一边这么想,一边先摸到床头柜的手机看了一眼。一看便被吓了一跳,居然已是晚上七点!
他一觉睡了有八个小时!
陈阿姨只做白班,往往是等到病人晚上吃过饭了就下班回家。元元吃晚饭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楚凝赶紧掀开被子下床,要回到医院替陈阿姨。
然而他的腿却软绵绵的没了力气,跟他刚化出人腿学着走路时似的,楚凝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系统惊恐大喊:【宿主!】
【我、我没事。】说着自己没事的小鲛人其实摔了个头晕眼花,攀着床沿努力把自己挪回了床上。
【宿主,你好像生病了。】系统忧心忡忡。
不会吧?
楚凝闭了闭眼,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他白天还担心过自己会不会病倒了,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楚凝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虽然忙了点,休息得差了点,但以他鲛人的体质不至于生病吧?他备战高考那会儿也没病倒过。难道是因为他进入小世界的时间久了,体质也被天道限制得更厉害了?
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楚凝小心翼翼地起身,去客厅寻找药箱。
越走,心越凉,两条腿好似不听使唤。自己浑身上下,楚凝最陌生的就是这两条腿,有时候他睡迷糊了,下意识以为自己腰下还是鱼尾,摆上两下才发觉不对。
身体不适的时候,陌生的人腿先出问题。楚凝跟刚学走路的新生儿似的,跌跌撞撞走到客厅,拉开电视机下的抽屉,在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医疗用品里找到温度计。
然后就发现手机忘拿过来了,楚凝麻烦系统帮自己记个时,把温度计夹在腋下。他感觉自己皮肤好似是有些发烫,喉咙也干渴,小几上就有茶杯,但他一时间没力气去拿,就坐在冰冰凉凉的地板上,倚着电视柜,微微闭着眼眸。睡裙荷叶褶的裙摆下两条长腿曲着,因不久前摔的那一下,膝盖还泛着触目惊心的红。
五分钟很快就到了,楚凝抽出温度计一看,三十八度。
还真发烧了。
楚凝无力地枕在自己手臂上,另一只手在抽屉里翻找着——他以前就没生过病,所以没买大人的药,一柜子全是给小孩喝的。找出元元以前喝剩的退烧药,楚凝眯着眼睛努力阅读说明书,上面也没讲大人怎么用,他喝个翻倍的剂量,应该没事吧?
楚凝对着量杯的刻度,拧开盖子正要倒药,耳边突然响起敲门声,他吓了一跳,药汁险些倒出量杯。
“谁?”楚凝摇摇晃晃地走到门边。
敲门声停住,门外传来孟槭的声音:“阿凝,是我。”
楚凝打开了门,他还是站不太稳,只能倚着玄关的柜子。
因为打不通电话,握着手机一脸焦急的孟槭看见门后的他,神情瞬间变得呆滞。
楚凝是不会穿着出过门的衣服上床的,因此哪怕入睡前脑袋就有些昏沉,他还是换了一件吊带睡裙。
青丝垂坠,搭在圆润的肩头,藕臂裸露在外,乳白色的裙下是两条白生生的腿。孟槭不知道该把自己的目光落在何处,只能看着楚凝的脸,然后便见他眼尾泛红,眸中似有水雾,迷离地看着自己。
孟槭看呆了,缓过神来后下意识就想给他披件外套。穿成这样给人开门,还好上门的是他,要是遇到坏人该怎么办?
“你……你要不要再穿件衣服?”孟槭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热,”楚凝摇摇头,其实他现在又冷又热的,反正怎么样都不舒服,“你怎么来啦?”
“承承今天放假了,我带他去看望元元,没见着你人。”孟槭说道,“元元说你不太舒服,我有些担心,就让承承在医院陪着她,自己过来看看你。”
他又细细看了看楚凝的模样,觉得他现在的情况好似是真的不太对劲。
“放假……”楚凝努力思考,“对,今天是七月一日,是该放假了……”
他本来都和元元说好了,等放暑假,元元就可以天天到剧组看他拍戏。爸爸拍戏赚了很多很多钱,等到剧组的工作结束,他就请假带元元去海市的游乐园玩,去看童话里的城堡,去看穿着大裙子的公主。
一想到自己和元元的约定,与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元元,楚凝就感到伤心,两滴眼泪落了下来。
因为现在不是小鲛人,所以落在地上的眼泪没有变成小珍珠。
但在旁人眼中,他的泪水仍旧珍贵。孟槭慌道:“怎么哭了,很难受吗?”
楚凝可怜巴巴道:“我发烧了。”
生病的人声音细弱,叫人担忧不已。孟槭换了鞋套,横抱起他就往卧室走去。
楚凝扯了扯裙子的下摆,免得它往下掉,把大腿露出来。他在孟槭怀中小小地挣扎,想要从他怀里下来。哥哥也跟着过来了,他觉得被别的男人抱来抱去不太好。
“别乱动。”孟槭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这个人好似铜浇铁铸的,力气大得不像话。
楚凝被他抱回了床上。
室内很黑,楼道和客厅还有些残余的暮色照明,进了拉上窗帘的卧室,便只能瞧见家具的轮廓。孟槭找到床灯的开关打开,只见床上的人正抱着腿坐着,膝盖一片被摔出来的红。
得亏他来了。孟槭心想,这人照顾孩子倒是面面俱到,对自己怎么这么差。
“有药吗?”孟槭问道,想要坐在床边。
却被小寡夫往外推:“没有换衣服,不能上我和元元的床。”
“好好好。”孟槭只能搬了只凳子过来,又问道,“有药吗?”
“有……”楚凝却没有立刻告诉他,而是指着远处桌上的一只木盒,“麻烦你,帮我拿一下那个。”
“这个?”孟槭很快就把盒子拿了回来。
木盒很小,款式古拙,看上去像是装首饰的。楚凝当着他的面打开,里头果然放着一枚坠着月白色流苏的玉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