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一见他靠近,就下意识皱眉捂上鼻子,往身边退了一步。
继上次之后,宁昭差点对那股花香应激,一闻到就想呕吐,陆文临只好无奈地把浴室的香薰一起收起来了。
见对方这种毫不掩饰厌恶和排斥,顾桐宜楚楚可怜的脸色差点维持不下去。要知道他从来都是被人追捧的对象,什么时候需要这样低声下气。
然而爸爸在不远处和他对上视线,虽然表情同样难看,但却朝他隐晦地摇了摇头。
小不忍则乱大谋。顾桐宜一咬牙,把准备好的腹稿一鼓作气说出口:“宁昭,那次是我的错,我、我不应该故意对你释放信息素……当时我人有些迷糊,一时鬼迷心窍就……”
表情惊惶,说着说着还挤出了两滴泪
人迷糊还记得带保镖删监控?
陆文临挑了挑眉。
顾桐宜这幅泪盈盈的样子或许能骗到旁人,但对陆文临可不起作用。
“别装了。”陆文临懒懒地道:“说了跟没说一样的话,你真的想顾家公司倒闭,然后下半辈子彻底依附着别的男人生活吗?”
顾桐宜表情一变。
咬着唇静了片刻,他犹豫着和爸爸对视一眼,然而后者却嫌他处理得太慢,皱了皱眉头。
他只好修改了措辞:“我不应该随意骚扰Alpha的,也不应该在那之后否认事实进行造谣,对不起。”
声音越说越小,陆文临:“没听清。”
顾桐宜只好咬着牙响亮地重复了一遍,好不容易等到Beta点头后,赶紧在他人异样的眼光中迅速离开了。
“总算走了。”宁昭嘀咕道:“好臭。”
还未走远的顾桐宜听到这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加快脚步走出人群,躲开旁人的视线。
事情解决,两人便松懈了神经,开始点评宴会上的甜点。
宁昭去了趟洗手间,陆文临举着一杯酒,在手里晃荡着酒液,视线随意地在人群中扫过。
下一秒,他的目光和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对上了。
徐湛察觉他的视线,勾了勾唇,走了过来。
对方没有带女伴,想来也是,班辞如今在医院里陪伴母亲,没有精力参与这种宴会;而因为宋家的关系,徐湛在联姻前多少会收着点自己的风流性子。
隔着几步路的距离时,徐湛停了下来,像是随口一问:“怎么没去医院?”
“……”
医院?
这个莫名其妙的问话让陆文临立刻意识到他在指什么。
同一时间,他也明白过来:徐湛或许一开始就知道班辞的身份,她在哪里上学,和谁经常来往,这个狡诈的人精肯定事先调查过。
原先陆文临还奇怪,为什么徐湛一个自视清高的玩咖,居然会同意宋家将联姻的对象从门当户对的大小姐,换成堪堪被认回家、一点话语权也没有的私生子。
他是故意的——故意想用班辞来作为要挟。
陆文临皱起眉头:“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这样破坏别人的人生有意思吗?”
“我也不想的,但这又不是我说了算。”
徐湛笑了笑,歪头朝陆文临举了举杯子,忽然道:“不然你来代替她,和我结婚,怎么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什么歪理?
陆文临一时间竟被气笑了,刚想驳斥他,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快速靠近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只手轻轻从他的手里夺过酒杯。
他一怔。下一秒,那支手臂一抬,顺势将酒杯里的液体泼到了徐湛脸上。
“……”
一旁的来宾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呼。
陆文临举着酒杯不过做个装饰,一口未动,一整杯酒液便完完整整、一滴也没有浪费地留在了徐湛身上。
之前私下里小打小闹也就罢了,然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被一个Alpha下面子,徐湛再怎么样也忍不住冷下脸。
他接过侍应生递过来的毛巾,将脸上的酒液擦拭干净,一边盯着宁昭的眼睛,勾了勾嘴角,啧啧称奇:“胆子大了不少啊。”
宁昭没接话茬,漠然地看着他,一脸厌烦:“天天勾勾搭搭,有完没完?你还想祸害多少人?”
“不知道他订婚了吗?”他走近了一步:“他的Alpha现在就站在你面前呢。”
Alpha的信息素渐渐在周身弥漫,宁昭的身高优势在此时发挥到极致,他低头俯视着徐湛,一双眼冷到极点,周身气场全开。
“没感受到他身上有我的标记吗?”
Alpha在公众场所释放信息素是相当出格的举动,一般意味着领地争夺或挑衅搏斗。周围的人连忙往后退,生怕被波及,其他Omega更是捂着鼻子走远了。
徐湛在这种威压之下,起初竟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怯意,然而很快,肾上腺素极速飙升,一种久违的兴奋席卷全身。
他全然忘了现在是在什么场合,将沾染酒液的外套一脱,随手丢在一旁,然后解开手腕上的扣子,活动了一下腕关节。
——然而下一秒,一个巴掌却重重地落在他肩背上,力道之大,几乎在他的胸腔中形成共振,还将他的脑袋往下按了按。
就这么一个动作,立刻将徐湛酝酿出来的气势给拍散了。他抬了抬眼,果然从宁昭的眼中看出一缕轻蔑。
徐父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话却是对着他说的,父亲压低声音警告道:“徐湛,别一天天净惹事,还不快给人家道歉。”
陆净荷闻声一同赶来,站在陆文临身后,漫不经心地看着那对父子。
虽然一句话未讲,但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周遭的窃窃私语传入耳中。两家家长的态度天差地别,不用猜都知道究竟是谁会赢得这场博弈。
“……”
打量、戏谑的目光的落在身上,徐湛咬着牙,最终是一句话也没说,阴沉着脸转身就走。
地上那件高定外套被人无意中踩了几脚,又沾染了酒液,像块乱糟糟的抹布。他看也不看,抬脚跨过,穿过人群离开宴会。
“这孩子……”徐父皱眉看着他的背影,恨铁不成钢地嘀咕两句。
他知道徐湛生性风流,毕竟是个Alpha,平日里花天酒地他也懒得管,可最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家里捅娄子。
这么大了都不知道收收心,徐父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随后,他缓和了表情,转过头满脸堆笑地和陆净荷解释:“小时候没管教好,现在一副烂脾气改都改不掉。不过他今晚应该是喝多了,人不清醒,要是说了什么冒犯到文临,我替犬子赔罪。”
“哦?”
陆净荷表情冷淡地听他辩解,不置可否。徐父看她没有反应,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咬牙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陆总随意,我先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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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眼的人终于都走了,宁昭瞥一眼周遭围观的人,唬得那些人连忙把视线收回去,眼观鼻鼻观口,一副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他这才转身,看向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有说话的陆文临,轻轻晃动着两人相牵的手,小声问道:“没事吧?”
Beta像是还没回过神,怔怔地看着他。
一旁的侍应生低着头,开始默不作声地清理地上的狼藉。陆文临看了看那支已经空了的酒杯,又看了看宁昭。
“宝宝。”陆文临说:“你好威风哇。”
第59章 幼稚
出于Alpha对标记对象的占有欲和领地本能,宁昭刚才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眼下回过神来,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冲动了。
然而陆文临意见和他恰恰相反。
他没见过宁昭过去在乡野间和人打架的样子,Alpha在他印象里完全是一副守规矩好学生的模样,因此有些欣慰地看着对方:“就是要这么凶嘛,省得被人欺负。”
自认为很少被欺负的宁昭:“……”
陆文临又道:“过来点,和你说件事。”
宁昭便听话地将脸凑过去,然而陆文临却什么都没说,在他嘴角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