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剑影(206)

2025-09-02 评论

  若说雁惊寒出楼之时,碍于形势所迫,还并未对雁惊鸿与昭影“亮剑”,甚至有意演戏迷惑此二人。但他心中清楚,自己孤身携十一出楼,无异于将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雁惊鸿面前,对方必然按捺不住动手。而也正是因此,为了自身安危之顾,雁惊寒自然得设法掩藏自己行踪。

  但掩藏本身便会是一种暴露。

  江湖传闻纷叠、险象环生,身为楼主的他却宁愿涉险,也不曾多召暗卫,更不曾与此时留守揽月楼的雁惊鸿通信,这对于本就心怀鬼胎的雁惊鸿与昭影而言,已无异于某种信号。

  许多事情,正如棋子落盘,一环扣一环,是一种无法避免的走向。

  雁惊寒显然对此早有预料。

  故而此前在定远县中,他原本大可与扬铭通过传信联系,却偏偏选择了与对方亲自会面。一来是为了根据杨铭种种态度从侧面推测楼中形势,二来则是因为雁惊寒心知,他需要适时彰显自己的存在与游刃有余。

  因为只有如此,假使雁惊鸿确信他有所察觉,当真破釜沉舟、妄图先强行上位再说,以杨铭之性,也必然不敢应和。

  而这也正是雁惊寒想要达到的目的——借杨铭一人,让楼中其余人等别忘了他这个楼主只是出门在外,并不是就此死了。

  这是一场悄无声息的博弈。

  雁惊寒早在出楼之时,便已布下一张大网,网的一头牢牢牵在他的手中,只肖在必要的时候拨动必要的地方,即便他人在千里之外,也可掌控揽月楼局势。

  而事到如今,作为这张网上拉扯的一员,昭影自然不会对此毫无察觉。

  故而此时此刻,他眼见十一杀机尽显,面上也并无惊异,甚至连伪装好似也懒于保持了。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十一握剑的右手已然用力到青筋偾张,却不曾出招。此处乃是常青门,十一强自按捺,他心知以昭影的武功,自己若想要将其拿下,必然两败俱伤,更会惊动旁人。而对方显然也是料到此点,故而才敢如此堂而皇之地在他面前现身。

  十一的冷静往往不逊于雁惊寒,在最初的冲动过后,他心知此时自己纵使想将昭影千刀万剐也是不能,倒反而有心思考量起别的东西。他眼见对方同样并无动手之意,遂索性就着刚才所见,一字一句道:“你与秋菱为何在此?”

  十一这话出口,看似简短,实则一语双关、暗含试探,若是昭影答了,则正可证明他方才的猜测无误。

  然而昭影听罢,也不知是因着看穿他的意图还是其他,一时并未接口。只见他看着十一,面色在黑夜中晦暗不明。过得片刻,方才出声道:“十一,我曾经以为你我是同类人。”

  若说十一常常面无表情,那昭影的脸上则总是一片平静的死寂,正与他说话的声音如出一辙。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可谓十分突兀,十一听罢,一时摸不准对方是何意,便也并不开口,但他持剑的态度实则已说明一切。

  昭影好似也并不需要十一开口,更有甚者,或许连他自己也并不清楚今日为何要与对方说这一番话。只听他自顾自接道:“当年你不惜性命也要逃出暗堂,暗卫训练厮杀搏命,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从不曾对彼此出手。我一直以为,你同我一样,也不甘心沦为一柄刀的命运。”

  十一闻言,脸上神色微不可见地动了动,似乎是没料到在此时此刻,昭影竟突然开始剖白自己的野心。然而很快他反应过来什么,随着这神色翻涌而上的便是更为压抑骇人的杀意。

  昭影如此堂而皇之、毫不遮掩,或许是因着什么有恃无恐,又或许是事已至此、心知遮掩无用,然而无论哪一种,都可说明他早已做好事情败露、不死不休的准备。

  想到这里,十一心中杀意越盛脑中却反而越是清明。

  随着昭影话音落下,他突然再次想起此前在定远县时浮现的猜测,不由眼中沉沉,有意顺着对方话音道:“所以你背叛主上,选择与雁惊鸿合谋?因为暗堂是离主上最近之处,暗堂首领乃是离楼主之位最近之人,为了辖制之便,揽月楼在创立之初便早有规定,任何人都有资格凭实力坐上楼主之位,只有以忠心立命的暗卫不行。”

  或许是提及“忠心”二字,十一神色间难得带上几分尖锐的不忿与讥讽之色,只见他缓缓上前两步,机锋外露道,“你身为暗堂首领,依照规矩,地位性命皆与主上相系,若你想自己取而代之,则整个揽月楼之人都可出手讨伐,包括其余暗卫。”

  十一语调平稳,话中所言却如利箭般直指人心,“你不肯冒如此大的风险,所以与雁惊鸿合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此人武功不济,只能仰仗于你,假使有朝一日事成,你不仅可以继续坐稳暗堂堂主之位,甚至还可挟其而令。”

  十一这番话出口,看似推论,但实则已是一种心知肚明下的确认。只见他双目紧紧锁住昭影,黑暗中仿若鹰隼一般,周身气势凌厉,一字一句,大约比暗堂刑牢当场问罪还要冷厉几分,自方才拔剑时的起杀心更是毫不遮掩地随着字词倾泻而出,令人胆寒。

  昭影见状却并无反应,只见他与十一遥遥相对,仿佛一道静立的鬼影一般,看不清内里,只有一团漆黑。

  对于十一方才所言,他好似默认,又好似只是无动于衷。只在一开始听见雁惊鸿三字时,眼中神色稍有波澜,但又很快消弭无形,在黑暗中仿若未存。

  月影移动,照得十一手中软剑分明。

  昭影视线稍转,目光扫及那柄剑上,不知想到什么,只见他再次开口,仍旧与十一各说各话,眼中神色却似有刹那浮动:“十一,七年前我奉命诛杀暗随,恰巧被你撞见,你当时为何主动出手相助?”

  依照规矩,暗卫依令而动。昭影确信只有自己收到雁不归命令,故而七年前十一出手,他不是没有疑惑。

  只是当时若非对方,他未必能取胜。昭影自问与十一有几分同门之谊,又顾念对方的相助之恩,遂也并未深究此事,甚至在事后面对雁不归时有意将其瞒下。

  直到如今,他心中的某个猜测依稀得以印证,再看十一从前种种行为,昭影福至心灵。在某一瞬间,他脸上竟难得显出几分复杂之色,又恍然好似物伤其类,只听他笃定道:“你是为了主上。”

  十一确是为了雁惊寒。

  当年雁不归重伤之事,纵使有意隐瞒,时日久了,旁人自然也会察觉不对,更遑论是离其最近的暗卫。彼时雁惊寒被幽禁在云栖院中,十一心中已隐有所感,对方自由之日,或许正是继任楼主之时。

  纵观揽月楼局势,雁不归别无选择,十一原本对此并不担心。然而也是在此时,他隐约察觉到暗随行为异常,似有反叛之心。

  雁惊寒在云栖院三年,若说最为挂怀最为希望他得以自由之人,除却他自身以外,定然非十一莫属。

  身受重伤的雁不归,一个似有反心的暗堂堂主......聪慧如十一,自然明白这对雁惊寒的继任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夜夜难安、提心吊胆,时时设法关注暗随动向却苦于没有证据。

  直到某一日,他在这种难熬的危机与焦灼中,心中闪念,终于浮现某个解决之法,可一劳永逸,为他的公子扫除威胁。而也恰是此时,仿若天要助他,十一在后山碰上了昭影与暗随之战。

  彼时他根本无心细想昭影为何如此,又是否是雁不归安排。他只知道,暗随身死,乃是对雁惊寒最为稳妥之法。

  整整三年时间,十一在远处亲眼目睹雁惊寒身陷囹圄却无能为力,三年的日夜,仿若三年的凌迟。

  他要让他的小公子走出云栖院,顺利登上原本便属于对方的位置,为此不惜一切,纵是神佛也不能阻。

  十一显然没有闲心与昭影谈论自己的心迹。他到了此时,已看出无论自己说些什么,昭影都不会接口。

  眼见对方言语跳跃,突然提起七年前诛杀之事,十一心中一时不解。他自觉昭影今夜引自己会面定然有所图谋,故而才先点出秋菱之事、在言语戳破对方种种谋划。既然这人一概八风不动、顾左右而言他,十一便索性决定不再多言,只静观其变端看对方意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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