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验证之下,再加上最后的箭矢有无,立时便有人按耐不住兴奋,迫不及待顺着雁惊寒与十一方才出来的方向找起机关来。
十一见状,自然也上前帮手。
张正行自见到雁惊寒二人起便不曾开口,只视线一直没有从他们身上离开。都说武当少掌门行事周正又不失和煦,雁惊寒今日算是见识到了,毕竟若换了旁人,如此堂而皇之地盯着人看,总难免显得冒犯而失了礼数。但偏偏由张正行做来,却只觉大方磊落,让人生不出半点不适。
雁惊寒对上对方目光,想着中原武林不论是谁,见了武当少掌门大约都要有所示意,遂微微颌首,接着便打算上前几步做足礼数。却不妨张正行见状,已率先迈步走近,只见他停在雁惊寒前方一步之外,抱拳微笑道:“在下武当张正行,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师从何派?”
雁惊寒自出揽月楼以来,对于回答此类问题已然驾轻就熟,闻言也不管张正行是否有意试探,只面上同样挂起笑容,抱拳回道:“久仰张少掌门大名,在下免贵姓姜,名十二。”说着还不忘指了指十一,一并介绍道,“那位是我义兄,名十一。我二人无师无派,只是家里是开镖局的,故而自小习得些武艺。此次听说武林大会盛况,便一同前来凑个热闹。”
雁惊寒短短几句,仿若打过腹稿一般,说得十分流畅。只是他话音落下,张正行还未及反应,只见前方突然做了主上义兄的十一已忍不住倏然回头,站在一旁的扶宁亦不觉微微侧目,好险没有面露异色。
偏偏雁楼主还不忘继续表演,眼见十一动作,连忙张嘴问道:“大哥,可是找到机关了?”
十一大约还处在震惊中无法回神,闻言只下意识稍稍摇头以做回应,雁惊寒见状,便又十分自然地朝张正行解释道:“少掌门勿怪,我家大哥自小便不爱说话,性子沉闷了些。”
十一......
作者有话说:
来,各位民政局的朋友们跟我念,十一十二,天生一对~
ps:差点忍不住这章章节名就叫“十一十二”了,但一想咱怎么着也得给武当少掌门一点排面......
第175章 不择手段
演武场杀阵之后,有人坠入密道,有人当场身亡,也有人得以越阵而出。合欢宗今日既已走到此步,无异于和中原武林彻底决裂,自然是做好了不死不休的准备。
赵飞逸持剑站在高台之上,冷冷扫视演武场中的一地尸体。这些尸体中有中原武林之人的,也有她合欢宗的,然而不论看到什么面孔,或熟悉或陌生,赵飞逸双眼中都只是一片漠然,仿佛尸体就只是尸体。
江湖武林说起合欢宗之人,不外乎“妖女”“狐狸精”一类形容。然而赵飞逸身为合欢宗宗主,却与这些形容大相径庭。只见她身穿素衣,眉眼自带一股女子身上罕见的英气,风吹起她的发丝,不显妖媚只显清冷凛冽。
一道身影落在后方,赵飞雪闻声未动,只稍稍侧耳:“禀宗主,圣女仍未从密道中出来。”这圣女自然便是赵飞雪了,认真说来,圣女之位在合欢宗名义上虽然仅次于宗主之下,但却并无多少实权,也难怪对方这么多年尤不甘心。
赵飞逸听得身后女子此言,脸上神色并无变动,更没有细问之意,只波澜不惊道:“依计划行事。”
“是。”那女子闻言,立时恭敬垂首应了,正待后退,却见山脚之下突然升起一阵红色烟雾。见状,这女子不由睁大双眼,脸上神色难掩激动,“是少宗主她们,东西拿到了?”
仿佛为了答她此问,只见随着这女子话音落下,半空中飞来一只信鸽,正正落在赵飞逸手中。赵飞逸将绑在信鸽脚上的信笺取下,展开来看,只见其上写着“徒儿幸不辱命,请师父万自珍重”,落款是一个“欢”字。
赵飞逸神色冷静,细细辨认纸上字迹,只到确认无误这才运转内力将此信化为齑粉。“嗯。”她点了点头,遥遥目送山下红烟一路出了武陵城门,直至彻底消弭在空中,这才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现下情况如何?”常青门中砍杀之声依旧不绝,赵飞逸任由手中纸末随风四散,突然开口问道。
“禀宗主,按照宗主吩咐,逃出演武场的那些人能杀则杀,不能杀的则正往对面山脚引。”
“很好......”赵飞逸到了此时,脸上神色才似有所波动,只见她勾了勾嘴角,面上表情似讥似愤,“既然都要复仇,总不能所有事情都算到我合欢宗头上,她碧水宫就置身事外。师叔之仇,也总要讨回几分。”
说到这里,赵飞逸抬手立剑,她看着自己的面容映在染血的剑身上,眼中杀机比剑锋更利。
同样是上任合欢宗主亲传,赵飞雪使鞭,她却使剑,正如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一人有一人的品性,一人也有一人的执着。
当年中原武林讨伐合欢宗,赵飞雪失去了她引以为傲的武功根基,失去了宗主之位,赵飞逸又失去了什么?
此时此刻,合欢宗宗主如此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以无数宗门弟子的性命作陪,是要为何人复仇?
一切不言而喻。
赵飞逸左手五指轻轻抚过剑首铭文,神色又是无波无澜。只听她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再次开口问道,“可有确认今日前来的宗门弟子都有携带令牌?”
“请宗主放心。”女子稍稍抬头,从怀中掏出某物,意有所指般道,“但凡是我合欢宗弟子,无一遗漏。”
沈慎万万没有想到,只差临门一脚,自己竟也成了这“瓮”中的鳖。那一剑来势汹汹,直逼他后心一点,还未近前剑气便已径直穿透他衣裳割在背上,可见对方内力之强盛。
雁惊寒没有料错,这一剑沈慎根本不敢直面其锋,只得往旁侧退避。然后旁侧便是交织而来的千机,正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沈慎这一避只在一息,但也因着他这一避,前方本有的一点空隙便已然封锁。
于是,沈慎只得再退一步以避千机锋芒,而与此同时,等着他的是与众人等同那一声巨响。
眼看着自己脚下踏空,沈慎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一为那不明所以的一剑,二则为赵飞逸的冷眼旁观,虽然一切操作都是双方事先早已商量好的,但这个女人眼见自己受阻却视若无睹,可见本就居心叵测。
沈慎虽然答应保叶卜安全,但连番变故让他乱了手脚,此时自然也不知对方去了何处。沈慎自问自己已然尽心,若被问起也能有个交代,至于对方是生是死、是否脱身,他都不打算再管,以免平添累赘。
沈慎处心积虑深入常青门,除却沈正与“生息诀”之外,自然也不会放过隐在暗处的这条密道。原本沈正还有意隐瞒,只半真半假给了他从自己房中入口通往城东出口的半张地图,但沈慎在常青门已久,早已探出每隔半年这人总会在祠堂待上一阵,且不许任何人跟随。
有时是一日,有时是两日......既非逢年拜节也非祖宗忌日,沈慎可不认为沈正是一个每隔半年,就要在列祖列宗牌位前守上几日的孝子贤孙。既然如此,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沈慎推测祠堂内兴许也有一个密道入口,其下所连密道自是与沈正房中所连乃是同一条,只是其中有石壁隔断,若是找不到机关打开,那么从沈正房中的入口往下,便无法得见另外一边。而这也正是沈正即时为他所制,也敢浑水摸鱼的原因。
每隔半年,沈慎不是傻子,既然心中已经有了推测,自然很快便反应过来这半年之期极有可能乃是某种“约定”。所以铜雀楼之后,他特意安排人将沈毓乔关在了祠堂。为了便是要让对方给自己引路,引出另外半条密道,也引出沈正每半年在密道中所见之人。
沈慎步步为营,甚至连常凡帮沈毓乔暗中传信都已算计在内,故而那晚十一跟在常凡身后时,才会恰好撞见赵飞雪。
原本依照计划,沈毓乔有所行动之后,沈慎便只等着她开启祠堂入口,而后自己再派人跟在对方身后一探究竟。可惜令他没想到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当夜正好雁惊寒也来找沈毓乔一探究竟,就这样阴差阳错打晕了沈慎暗中派守在祠堂四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