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一旁的唐蝉明显察觉到十一周身气势骤变,她皱眉看了看,正见到对方一剑割开一人咽喉,鲜血随着剑刃喷涌而出,十一动作不停,双脚接连在这人身上一蹬,借力在空中旋身,反手将剑刃往后一甩,正圈住身后一名守卫的脖颈,“砰”的一声,随着先前那人尸体落地的声响,十一灌注内力将手中剑刃狠狠抽出,这守卫的尸体便被他带得往一旁飞去,正撞上右侧两名同伴。
与此同时,十一脚下不停趁势旋身,剑刃在空中划出一个凌厉的弧形,正正逼退身后又欲上前之人,同时瞅准时机伸手一送,“噗”的一声,剑刃正好刺穿左侧之人胸口,只见他迅速将手腕一翻,趁着剑刃在那守卫胸口卡紧之际,扬臂往侧边一甩,故技重施将此人身体又砸在先前那两人身上,而十一已抬手抽剑间不容发地朝前逼去,这人显然还有一口气在,唐蝉眼看着他被那两名正欲起身的同伴掀翻,躺在地上不停抽搐,鲜血从胸前洞口汩汩涌出,见此情状,那方才站起的两人早已骇得面无血色,连连后退,一时之间,竟无一人敢直面十一锋芒。
这是专为杀人而练就的招式,唐蝉瞪大双眼,不由得心中狂跳。
下一秒,却见十一突然转头看她,手中软剑猝然朝她射来,唐蝉立在原地,竟被那杀意骇得失了分寸,只下意识往旁边侧身,“噗”的一声,随着剑刃入体的声音传来,只见十一已飞身上前,皱眉朝她喝道:“发什么愣?”接着又提剑朝洪昇逼去。
唐蝉侧头往后看了看,这才发现一名守卫已靠近她身后,她定了定神,强行按下心中杂念,专心对敌起来。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十一已将剑架在洪昇脖子上,他喝令其余人等散开,只低声对洪昇道:“二帮主放心,在下只是想要出去,只要二帮主配合,在下保证不伤你性命。”
另一边,雁惊寒还未进入后院地界,便已明显感觉到聚海帮中不同寻常的气氛,他一面马不停蹄朝后院赶去,一面着意留心四周动静,此刻时辰尚不算晚,聚海帮中灯火却已近全灭,且越靠近后院越是一派漆黑,雁惊寒眉头紧锁,到了此时,他心中的猜测已证实了八九分。
想了想,雁惊寒抬头朝前方一扫,眼见着藏书楼屋顶高耸,他提气往上,整个人便如鬼魅般落在屋檐正中,放眼朝四周看去,果然,前院通往这边的路上已隐隐可见火光汇聚,在这寂静一片的黑夜中彷如一条潜伏将出的火龙。
雁惊寒眉目越加冷沉,他再不耽搁,侧身便打算朝石林飞去,然而他方有动作,眼角余光便扫到一道人影正穿过藏书楼院门,步履匆匆往里行来。
这人头上戴着兜帽,浑身皆被披风包裹严实,只能从身量推测大约是一名女子,然而雁惊寒却已一眼辨出——此人当是江素锦无疑。
雁惊寒眼看着她走到藏书楼前,随即往后张望了一番,确认无人便脚步一转,径直往右侧行去,掏出钥匙进了那翠竹园中。
有意思,洪昇今夜去了地牢,她却在此时偷偷来翠竹园,究竟是二人早有约定?还是另有说法?
雁惊寒眼看着她关上门,等了一会却不见翠竹园中有灯火透出,他心念一转,这才提气往石林飞去。
这一耽搁,前方火把的行迹更显,雁惊寒到了石林放开耳力一听,层叠的脚步声大约已离此处不及十仗。
雁惊寒抬眼扫过前方石林,心中暗暗估量,反正今夜一仗在所难免,自己现下出手大约也来不及赶在这些人之前将人带出,反而闹出动静过早暴露,与其自己白费劲,倒不如直接捡现成的。
念头既定,雁惊寒便运起轻功往后退去,寻了路边一颗大树落脚,索性等着胡广泉带人过来。
不过片刻,胡广泉果然领了一大帮人浩浩汤汤前来,将这后院围了个水泄不通,雁惊寒粗略一扫,少说也有二三百来人,除手持刀剑外其中还有好些人背着弓箭,看来这胡广泉只怕为了今晚之局,将这聚海帮中还算拿得出手的精锐尽数聚齐了。
眼见着这帮人疾跑而过,雁惊寒想了想,瞅准时机一个兔起鹘落抬手将末尾一人敲晕,拎着人闪身躲入旁边花丛里,待确定脚步声走远些,他皱眉看了看那守卫身上与自己差不多的黑衣,心下犹疑,到底还是忍着不快将它脱下来换上了。
等雁惊寒换好衣服,胡广泉也领着帮众到了石林边,他运起轻功,无声无息顶上方才那人的位置。
只见胡广泉到了地方,却并不直接进去,反而侧头朝身边心腹吩咐了几句,雁惊寒眼见着那心腹点了点头,转身朝众人比了个手势,这些帮众便自动分成两拨,其中一拨跟着这人往外围退了退,又迅速分成两股往四周散去。
雁惊寒放开目力,借着火把光亮看着这些人大多数隐入暗处,正将这石林密密麻麻围了一圈,结成人墙,还有一些则索性结成阵列,举着火把堂而皇之守在外围,将这石林入口照得一片通明,看来胡广泉这老狐狸昨晚没抓到人,今日是立志要让十一他们插翅难飞了。
雁惊寒心中暗自衡量,这些帮众在聚海帮中或许拿得出手,但到了他这里就不太能够入眼了,只唯一一点便是人多,他现下内功受限,断不可与之多做纠缠,但想要仅凭这些就将他困住亦是万万不能的,至于十一,雁惊寒脑中闪过上次竹林中的场景,自觉这些人大概也并不比那些刺客难对付。
想到此处,雁惊寒竟难得地在心里升起一点自得之感,眼看着胡广泉已招呼众人进去,他一边跟着往里走,一边放开耳力留神记下这些围守之人落脚的方位。
其实若是雁惊寒想,他大可现下不入石林,就在外面先暗中将这些人解决了,待十一与唐蝉出来便可来个里应外合,想要脱身不难,但前提是十一能先顺利从那地牢中出来。
雁惊寒相信以十一的武功,如无意外聚海帮中应当无人能困住他,但问题就在于......雁惊寒抬眼扫过前方背负弓箭的数十人,看着他们整齐划一的步伐,心中已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一个在此种情形下于地下的十一非常不利的猜测。
这石林中的迷踪阵其实并不算太高深,有了胡广泉这个帮主亲自带路,更是形同虚设,雁惊寒抬眼看着前方巨石缓缓移开,露出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洞口来。
胡广泉显然早有布置,只见他挥了挥手,众人便左右散开守在洞口两边,那些弓箭手则上前几步挽弓搭箭正对洞口,其中两人更是趴伏在地附耳细听底下动静,雁惊寒自入了这石林起,便一直留神观察这些人的行为举止,此时见他们架势娴熟,行动有序,看起来竟像是专门受过训练的,不由得心中一沉。
胡广泉作为一个武林门派,平时走的又是水运生意,自然不必专门驯养弓箭手,联想到阮殷殷说他今日晚间有事外出,看来这倒也不是全然做戏,这些弓箭手只怕正是他请来的外援。
至于何处能找来这么些训练有素的好手......雁惊寒心中冷哼,看来这胡广泉在扬州的影响力倒比他想的还要深,官兵乃是朝廷驯养的利器,这扬州知府竟然如此公器私用,借给胡广泉来抓刺客,倒真是让他始料不及。
正所谓侠以武犯禁,江湖武林与朝廷之间的关系本就微妙,这胡广泉却俨然与这扬州知府交情颇深,雁惊寒看他倒还是更适合当个商人。
诸般念头转过,雁惊寒不免颇觉棘手,同样是弓箭,这受过训练之人用起来威力自然远胜常人,更何况这洞口只有一人宽,可想而知里面通道之狭窄,这些射箭之人更是连瞄准都可省去,纵使十一武功过人,眼下地利人和全失,若是想要冲出洞口,只怕很可能被射成筛子。
雁惊寒这边尚在琢磨,胡广泉那边却是已有动静,只见那贴地的两人不知听到了什么,起身朝胡广泉说了几句,胡广泉闻言点了点头,不过片刻,右手手臂便高高举起。
见状,雁惊寒瞳孔骤缩,眼见着这些弓箭手立时将功弦拉满,他并指成掌、袖袍无风自动,眼中满是势在必得的傲然凌厉:既然这地利非人力可扭转,那他便只能助十一补上这人和了!
作者有话说:
大雁(嫌弃脸):为什么要我穿别人的衣服
我:跑了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