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为了不让它逃跑,奉湘甚至没来得及换下身上的制服,进去没多久就因为妈生一张俊脸加上祖国母亲训练出来的体魄被参展的年轻人们当做coser集邮。
奉湘最后是趁着《清明上河图》的人类形态被举着手机喊着“老师集邮”的一大堆人淹没时偷偷去收容的007。
跟着机器指示的方向找到时,007正躺在一堆大大小小的行李箱中间吸收信仰,并且借此迅速凝成实体——一枚平平无奇的戒指。
如果不是他一直盯着那个地方,亲眼见到它由虚转实,他都不会信这枚黑不溜揪的戒指也是灵。
“收纳”的灵是戒指形态,回过头来他们也不意外。
九州鼎支着头,目光平静柔和:“家里倒也有不少能做收纳用的器灵。”
奉湘诚实道:“您说的那些,我们就算知道也不太敢用。”
九州鼎道:“其实没关系,祂们本来就有这个职责。”
祂依旧无视了跟在奉湘身后进来的那几道人影,话里透露出的意思让一旁的负责人头脑风暴起来。
奉湘站在祂与身后的祖宗们中间有一丝丝尴尬,他如芒在背,又见最大的祖宗似乎对新生的灵很感兴趣,只好顶着身后火辣辣的目光继续介绍基地目前收容的灵。
挑着讲了二十几个后,九州鼎灵手中的那杯茶终于见底。
一旁充当木头人的靳烟见状,赶忙要去给老祖宗续了一杯。
九州鼎灵摆摆手,将茶杯放在桌上:“我刚刚稍微和上面沟通了一下,看来你们自己就能处理好不少事情。”
这一句话落下,满室陷入沉寂。
负责人听着耳麦中传来上司的指令,开口道:“那您的意思是?”
“我不会长久地留在这里,睡了些时日,我想去看看如今的人间。”九州鼎微笑道,“不必担心,我既然醒了,就不会袖手旁观。如果有什么是你们现在解决不了的,再来找我便是。”
玄衣青年双手交叠,银白长发披散下来,好似流淌着千年的月光。
全程观看着这场交谈的领导人沉默了,旋即也微笑起来:“好的,您放心去看现在的人间罢,不会让您失望的。”
九州鼎所提出来的要求正好在他们的应对范围内,领导人不会认为屏幕中的九州鼎还没有发现自己这些人——不如说,这简直是双方心知肚明的行为。
即便如此,祂对待他们依然温和得就像对家中的小辈。
对于传闻中由大禹铸造的九州鼎而言,他们也确实是小辈,百岁千年之后的小辈。
负责人道:“好的,您想做什么,想去哪里都可以告诉我们,我们可以为您开辟一条特殊通道。”
“做什么……就做个古物修复师罢。”九州鼎目光明亮,含笑看向在场众人,“至于地点,西湖就可以,我来的时候看过,是个好地方。”
在场的人类目光漂移,忍不住看向被无视了许久的几位祖宗。
他们可不觉得,这位老祖宗说的“古物修复”是普通修复的意思,联想目前只有四位器灵主动现身……
他们默契地没有多问。
【老祖宗想去西湖之畔做个古物修复师。】
这个要求层层上报,在九州鼎灵还未离开基地的时候手续就全部批下,西子湖畔风景最好的地段腾出一家装修典雅,古色古香的店面。
简单商讨了一下未来的计划后,九州鼎灵任由负责人当着他的面联系更高的领导,目光终于转向已经等待许久的四位器灵。
祂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孩子?”
从祂终于有动作开始,办公室内的基地负责人、奉湘和靳烟都竖起了耳朵。
“你是我们之中最年长的,我不信你看不出来,而且,说得好像你不认识我似的。”穿着交领深衣的青年男子眉眼锋锐,挺直背站在原地,似一把朝着天空刺出的剑。
祂也确实是一柄全华洲老少皆知的剑。
九州鼎灵无辜地眨眨眼:“我知道你是春秋的剑,其他几位我可不清楚。”
越王勾践剑咬咬牙:“你们来说。”
“我现在被叫做‘马踏飞燕’,东汉的。”矮了一截的孩童半个身子躲在剑灵身后,露出一双澄澈的眼,好奇地看着沙发上从未见过的前辈。
“金缕玉衣。”长着一张厌世脸的青年怏怏道,“也是汉代的,西汉,是哪一件忘了。”
一袭直裰长袍的书生双手作揖:“清明上河图,北宋张择端所作,距今九百余年。汉代的两位前辈距今近两千年。”
祂在介绍自己的同时,还给两位前辈简单介绍了一下,毕竟祂来时也是听说这位沉睡了两千多年,不一定清楚祂们这些小辈的年份。
“我看你们在这里过得还不错。”九州鼎点点头,“有什么事吗?”
四位器灵互相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由年岁最大的越王勾践剑开口:“你都醒了,祂呢?”
九州鼎灵一顿,眼眸中染上些许笑意:“我记得你当年与祂并不对付,怎么,现在关心起来了?”
剑灵顶着一张阴郁的俊脸,阴森森开口:“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我只想知道祂死了没。”
“那你要失望了。”九州鼎拂开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尘,施施然道,“祂和你不同,就算你断了,祂也不会消失。”
剑灵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哼,我自然比不得你们这样由息壤铸就的先天器灵。当年你不就是因为这一点,才将统率九州器灵的权柄交给祂么?你甚至不愿意现身看我们这些后天器灵一眼。”
当年天地灵气逐渐消散,天道为了保护祂们降下规则,器灵不得以人形独立出现于人间。越王勾践剑没有见过九州鼎灵的模样,但那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气息是绝对不会错的。
记忆里收敛灵光的青铜鼎,气息内敛,如同深不见底的大海,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就足以令祂们所有器灵不敢抬头。
唯一能抗住这等如山如海威压的,只有浮在九州鼎面前,即将接过对方权柄的那方小小的玉玺。
九州鼎道:“你知道就好,看,祂不是做得很好么?”
正在惆怅中的剑灵跳脚:“你什么意思?!”
九州鼎道:“你现在也很有前辈风范,知道主动开口了。不像以前,有什么事都是在祂面前抱怨,不敢来我面前说。”
剑灵憋屈道:“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明明是在找祂比试!”
“然后十次输九次。”九州鼎偏头过来,轻声一笑,“也是祂脾气好,从未在我面前说过你什么。”
“祂脾气好?”剑灵不可置信,祂回头看向身边的同伴,在祂们眼中都见到一丝惊恐,不由得自信起来,“全天下只有你觉得祂脾气好!”
九州鼎毫不犹豫:“不,全天下都觉得祂脾气好。”
面对对方理直气壮的胡说八道,剑灵一时哽住,心中竟有种诡异的熟悉。
……还是这种自说自话,看起来温温柔柔其实完全不听人话的性子啊你!
不知为何,越王勾践剑心中隐隐的不安在这一刻消散了。
躲在后面看前辈和大前辈们唇枪舌剑看得津津有味的三位器灵也满意了,要知道这个场面可不多见,尤其是人类形态的前辈吵架更不多见——祂们自己都是直到这个时代才能够凝出实体形态和同类见面。
马踏飞燕左看看右看看,拉了拉身边同为汉代器灵的金缕玉衣:“所以,祂没有事,之后也会醒来,对不对?”
金缕玉衣道:“是……吧?”祂没事是真的,会不会出现祂就不清楚了。
马踏飞燕拍着手笑:“好耶!我还没见过祂长什么样子呢!”
九州鼎灵起身,走到祂们面前摸摸祂们的头:“嗯,祂会来见你们的。”
说完这句话,祂就消失在办公室中。
剑灵看着刚刚待过白发青年的沙发又变得空荡荡,双手抱臂,很是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