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自家某个博物馆的官号“不经意间”点赞了一些网友的“逃出英洲博物馆”二创三创产出,“不经意间”发布一些感叹乡愁的羁旅思乡诗,“不经意间”分享一些“建国后不许成精除非中央批准”的小故事等等等等,网友们像是找准了方向,一窝蜂到各个博物馆官号下面问到底什么情况。
哎它就是不吭声,默默看着网友们脑洞大开。
盯着互联网风向的特别行动组松了一口气。
陈青从未消下去的黑眼圈今天看起来更明显了,她炫了一杯特制浓茶,养生的同时补足精神,继续领着手底下一干程序员控制互联网风向。
“哎哎哎那个视频就不要传出去了,老陆当初被033折腾成折翼的小鸟,放出去小心老陆毁你整个天堂。”
“放着我来,你别把我们翩翩的新皮肤p丑了!”
“这张可以,既展现老大矫健身手又模糊了老大的帅脸,行,就这样放出去吧。”
“不要仗着清明上河图脾气好就把祂当街斗殴的视频就这么不打码水灵灵地发出去,哪怕斗殴双方都不是人。”
“我外卖呢,我刚拿来的!”
“012吃了,不服找它去。”
“算了算了,我的眼睛靠它从0.6到5.2,就当上供了。”
“哎呀到底怎么回事,虽然早就做好有这一天的准备,但怎么突然就公开了?”
“我刚钻进被窝就被抓出来救场,你问我我问谁?”
“青姐——救救——”
“青姐捞捞,这边的问题我怎么回?”
陈青面无表情地在屏幕上指导忙得东倒西歪的属下,同时给各方部门发去不同指令要求他们配合基地行动。
陆之仁猛灌一大杯咖啡,眼看事态渐渐平息,这才趴在工位上哀嚎:“到底怎么回事啊,老大不就是前几天给老祖宗送个东西吗,怎么突然就公开了?”
靳烟取下眼镜,不住地揉着自己太阳穴:“还好我们早早做了公开的方案一二三四五套,就算临时下的通知也有应对措施。”
“我比较在意的是老大人呢?”陆之仁有气无力道,“还有咱们组里其他人哪儿去了,这段时间没人休假吧?怎么就剩我们仨带着秃头程序员在这里女娲补天?”
陈青没有回头:“老奉说,老祖宗带着他把全球博物馆、收藏馆扫了个遍,把流失的文物全都带回来了。”
“什么?真的回来了?!”
陆之仁和靳烟双双鲤鱼打挺:“青姐,还有呢还有呢?”
陈青:“原本组里都该当天回来加班处理后续,但文物回归后,老奉把他们全都叫去搬运分类,现在他们应该被一堆考古界的人埋了。”
靳烟累到绷不住口音:“分类这种事情别人也能做,为啥子要咱组里人去?”
陈青:“老奉把文物从007里转出来时,当场倒了五六七八个老头老奶,还好天回医简回来打卡,临时急救了一下。现在那群老头老奶估计在为文物放哪儿吵架,需要有人劝着以免他们太上头。”
陆之仁:“那也不必把咱组的人都叫过去吧。我们这儿都忙死了。”
陈青幽幽道:“因为回来的文物们不少都长了腿。”
陆之仁:“?”
靳烟瞬间反应过来,眼前一黑:“勾践剑前辈他们,就不能救一救,不还来了好几个新祖宗……?”
陈青又灌了一杯浓茶:“大领导也在那边,你大可去收容部瞧瞧,十来个人形灵对上数不清的会说话的古物是什么场面。”
从睁眼就被拉到工位加班,吃喝拉撒都在这边,从未绕路去过收容部的靳烟:“……”
陆之仁伸手给自己嘴巴上了个拉链:“老大辛苦,老大仗义。”
陈青又道:“这只是我们加班的理由之一。”
女人因为加班半死不活的声音在这里竟然带上几许幸灾乐祸的笑意:“咱们那位老祖宗,把古文明的文物们都叫醒了,我们不过是加班处理舆情和后续收容情况而已,最该头痛脚痛屁股痛的是海外那些家伙。”
“代价是我们也要持续加班。”
靳烟灌了一口咖啡,拍拍脸振作精神,“青姐,我申请使用编号018。”
没关系,不就是加班吗,他很有经验。
陈青瞥了他一眼,示意他看看摆放在办公室中央的绿萝。
靳烟:“……018什么时候来的?”
陈青淡定道:“这是018的分.身,本体在收容部那边。从我们接到指令开始,老奉就给我们申请它的使用权限了。”
编号018,能力是使用范围内保证打工人不猝死。
很显然,它来自社畜的幻想。由于过于资本家,它在出现的一瞬间就被收容,并且给了A级以上S级以下的评级。
基地一般把它挂收容室的台灯上,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不会使用它,甚至同一个收容室里对面放着同等评级、拥有无视时间地点一秒使人入睡技能的编号019跟018中门对狙。
陆之仁:“难怪我现在还没嘎。”
陈青安慰道:“没事,老奉还给我们申请了十天长假,以及编号019的十天使用权。有019能力加成,至少我们后面能睡个好觉。”
*
九州鼎接到奉湘的求助信息后,从古印洲的某个遗迹瞬间赶回来。
祂再也不掩饰自己的特殊。
整个基地的收容部每一个房间都被带回来的文物填满,从各地飞来的相关大拿落地直奔收容部,提前穿上防护服戴上手套,颤颤巍巍捧着那些或精美或简朴的古物,纷纷落下泪来。
饶是如此,他们也大气都不敢出,哪怕刚刚他们还在和同行中气十足争吵,哪怕他们身上的防护服足够阻止他们的发丝、头屑乃至呼吸的气息污染这些古物。
他们那般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动作对古物造成再次伤害。
起先的兵荒马乱之后,基地的人类都安静下来。
研究人员随从考古界的老前辈们一起,听着那些或沧桑或稚嫩的声音报出自己的名字年代登记信息,还不能说话的就由老前辈们分到另一边,等之后慢慢考察来处。
纵使要争吵它们归属于哪一家博物馆,他们也要先让它们真正出现在家中的名册上。
白发苍苍的老者们守着还没登记好的古物不愿意离开,基地只好请天回医简继续留下来帮忙,其余医疗人员在每个收容室外待命。
好不容易回到故乡,文物们原本都是安安静静等待自己安置,时不时低声交流各自的流离经历。
直到某个收容室里,一件西汉的青铜树化作人形,噔噔噔跑到前方帮忙登记的金缕玉衣身边,仰头问:“阿姐呢?”
“我们回家了,阿姐在哪里?阿姐没有醒来吗?”
金缕玉衣答:“阿姐还没有醒,但阿兄醒了。”
“对啊,我记得是阿兄叫醒的我,阿兄怎么也不在这里?”
东汉的某个陶碗上冒出半颗头。
金缕玉衣:“阿兄有别的事情要做。”
“我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梦里阿姐跟着阿兄离开,我再也没有听到阿姐的声音。”一套玉器如是说。
金缕玉衣:“那是因为你被埋进你主人坟里睡死了,当然听不到阿姐的声音。”
“咦,你是哪一件金缕玉衣,我怎么没在主人的随葬品中见过你?”
金缕玉衣:“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每一个收容室,越王勾践剑被问到最后烦不胜烦,祂不仅要回答后辈们稀奇古怪的问题,还要接受来自年代更久远的前辈们对后续时代的追问。
在唐代某个花里胡哨的碗问到勾践卧薪尝胆祂有没有跟着一起砍苦胆时,剑灵的耐心终于告结。
祂自然不会对着刚回故乡的同类们如何,但出去之后反手抓住正在联络各方给出指令的奉湘,阴着脸道:“祂就这么丢下我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