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惊悚发现自己心中竟然对对方产生了深沉而扭曲的爱意,那爱意浓烈极了,又憎恨极了,就好像……
就好像他们对各自伴侣的感情在这个瞬间被替换到了对方身上一样。
李昭明将诗琴抛给一旁的蔷薇夫人,琴烫得血族女大公险些一跳,手忙脚乱地撑开她的伞放好了这把琴,定睛一看时她险些骂出声来。
而酒馆里才见面的小诗人走过去,徒手穿过了莱昂内尔与维瑟琳的头颅,从他们的灵魂中硬生生把什么东西捏碎,又扯了什么东西出来,拎在面前看了眼。
两根白色丝状物软趴趴地垂下来,好似放弃了任何抵抗。
李昭明“啧”了一声,指尖蔓延金红色的火焰,迅速将它们烧得一干二净。
蔷薇夫人低头看了看倒下去的两个人类,又看了眼把什么东西毁尸灭迹的吟游诗人。
那金红火焰与火光中剧烈扭曲的东西都看得她心惊肉跳。
“那是……什么东西?”蔷薇夫人还倒放着她的伞,伞中躺着那把诗琴。女大公喉咙动了动,忍不住问道。
李昭明没有答复,只是金红色火焰如同灵光一样漫过周围所有人,扫描一圈后他说:“把这两个人类带走吧。”
变成人形的吸血鬼利索地遵循了指令,又说:“诶,那俩孩子……”
吟游诗人道:“他们……算了,一并带走吧。”
他走近昏迷的孩子们身旁,伸手从他们的意识中扯了什么东西出来。
蔷薇夫人见状把倒放后如同小花篮一样的伞递到吟游诗人手边,看到他拿走了那架琴后,小伞反手一收就将两个倒霉孩子收进伞里。
“那,我们这就走了,您留在这里?”
血族试探着问道,金红色灵*光漫过之后,她也想起了一些久远的东西,辨认出面前的人是谁,便不再“小诗人小诗人”的喊。
背对着他们的白发少年点了点头,任由两个血族捞着人匆匆忙忙离去。
禁地中便只剩下李昭明与封印中的金发亡灵。
纷纷扬扬的金红灵光如火焰般扩散,渐渐的烧成幽幽青色。
挑拨至亲至爱分崩离析,令至交好友同室操戈,笑看昔日璀璨风流云散;让高洁者犯下大罪自困囚笼,桀骜者低头俯首懦弱求饶……在祂眼中,这一切只是由祂自己亲自操刀的,由低维度生灵为祂上演的一场场悲欢离合的戏剧。
李昭明轻声说:“好看吗?”
他一手抱着那把诗琴,一手向前抬起,有金光在他掌中汇聚,渐渐凝成一柄轻盈的长剑。
剑气漫天扬,斩灭魔神残留此地的威光。
束缚亡灵骑士的锁链寸寸碎裂,森森白骨与其中的幽光一同磨灭。完好的头颅上,金子般的短发下,勇者露出释然的笑容。
“谢谢您。”他低低呢喃,“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逸散的光辉下,李昭明沉默片刻,明知眼前不过同样是虚假的幻影,他还是说:“抱歉,我来晚了。”
幽幽莲火焚尽了此间一切,诗琴自动演奏出一篇急促又浩荡的乐章。
系统面板再度出现,尽职尽责播报:
【《勇者之路》任务其二虹彩和星光的狂想曲已完成】
【任务二特殊奖励发放中】
【发放完毕】
一根红色的发带落到他面前。
李昭明伸手接住发带,反手将长剑捅进面前的虚空之中。
“嗷!好痛!要死了要死了——”
周围的一切景象消失,黑发少年从虚空中跳了出来,举起大剑做掩体:“哎哎哎,别打,别打,自己人!”
轻剑化作剑气散去,李昭明抱着诗琴就要往他身上砸:“得了吧,谁跟你自己人?”
“你啊!”黑发少年,姑且称呼他为艾瑞昂,气喘吁吁跑近,“不是吧小昭同学,我们才是同乡啊,怎么老是为外人追着我打,你好狠的心!”
第123章 天地有诗声19
“你好狠的心啊!”
艾瑞昂举着那把璀璨的的大剑挡住丢过来的诗琴,哭丧着一张小脸,看起来可怜极了。
诗琴撞在大剑上,又被艾瑞昂一把捞起,和大剑一同架在面前挡住随之而来的浩荡剑光。
“铮——”
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响起,李昭明握着再度幻化出的轻剑,看着自己被架在支点的剑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好久不见。”他说,“你看起来进步不小嘛,都能挡住我的剑了,上哪儿进修去了?”
艾瑞昂哭出了蛋花眼:“小昭同学你故意的呜呜呜呜呜——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深渊爬回来找你的啊!我吃的苦头都快比你砍过的魔王还要多了。我都这么惨了,你还要这么对我……你还是人吗你!”
不知是否有意,他哭喊到后面的词句时加重了语气,似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李昭明冷不丁道:“一直扛着这把大剑,你不痛吗?”
“噢,有一点嗷。”艾瑞昂把大剑放下杵在地上,甩了甩手,“这破剑烫死我了,光明神真是个奇葩,整出这么烫的武器,还好我在深渊里挨揍挨习惯咯。”
见他把大剑放下,李昭明也松开手,任由金光闪闪的轻剑再次化作万千剑气消散。
艾瑞昂松了口气,叉腰道:“看小爷命大不大?被串成串丢进个鬼地方都能活下来。”
“勇者的命很硬,但这辈子不算好。”李昭明环视一圈,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周围消失的景象慢慢复原,又变回了禁地原本的模样。
——或者说,他们从刚刚艾瑞昂带来的某种特殊环境里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与先前不同的是,禁制已经彻底消失,而其中封锁的亡灵骑士亦不见踪影。
“唔,你的命也挺大的,打不死的东西就是有优势。”依旧是吟游诗人装束的白发少年点评道。
“呸呸呸,说什么呢。”艾瑞昂气哼哼道,“让你胸口被捅穿试试,可折腾死我了。”
李昭明给了个他一个白眼:“我又不是没被捅过。”
“诶???”
艾瑞昂这下子来劲了,他“嗖”的一下跳过去,一手想要搭在李昭明肩头,凑过去问:“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你还受这么重的伤?”
李昭明转身让他搭了个空,懒洋洋道:“怎么,你不信?”
艾瑞昂看着空荡荡的手下,对着吟游诗人的后背露出一个呲牙咧嘴的险恶表情:“不信,你刚砍我时那么干脆利落果断狠心,跟我不是你同生共死过的好伙伴一样,谁能伤到你啊?”
李昭明耸耸肩:“谁都有狼狈的时候,我从前的伙伴可都见过。”
艾瑞昂持续不信:“还能有我狼狈啊,我跟你说,我可是被捅穿后卷吧卷吧不知道被甩到哪个阴间地方,那滋味跟进了抽水马桶似的,完了还不够,凭空一声惊雷下来,我就搁那鬼地方躺了不知道多久,天天都有人砍我,差点没把我劈成粉。要不是我机灵,氪了条硬命出来,你可就真见不到我了。”
说这段话的语气几乎可以说是咬牙切齿,他一边叽里呱啦一边仔细观察白发少年的神情,似乎要从他波澜不惊的面孔上看出什么东西来。
李昭明听了半晌,面上绽出一个明亮的笑,语调变得非常甜腻:“哇塞,听起来好可怜啊。”
然后他很快收起笑容,没好气道:“你想听我这么说?”
艾瑞昂打了个哆嗦:“你还是正常说话吧,突然变调怪可怕的。”
李昭明摆摆手:“看吧,真同情你了你又不乐意。”
艾瑞昂咂摸咂摸几下,从这语气中捕捉到一丝细微的情绪:“哎我怎么感觉,你看到你亲爱的同乡重要的伙伴之我死里逃生回来一点都不高兴呢,你是不是在阴阳怪气我?”
“怎么会呢。”李昭明微笑,“我非常高兴再次看到你,我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