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着唇,从望秋的脸上移开了视线,似乎不敢看望秋现在的眼睛。
好半晌之后,他才垂下眼,哑声道:“这不是你,现在的你很不清醒,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你在做什么,你肩上担负的责任……是什么。”
说到最后一句话,二队长抿着唇,转身走了。
目送着二队长离开的背影,望秋抬起手,面无表情地拉开了领口。
怎么才算清醒。
他只知道只有沉进湖里的时候,他才真实的感觉到了轻松和满足。
而他是谁,又应该是谁。
是别人的“希望”,还是人人敬畏的“人形兵器”,亦或是特务局的一把刀。
为什么,他就不能是望秋,只是望秋。
湿凉的气息贴近望秋的颈侧,衣摆被掀开,仿佛一只微凉的手从他的衣摆伸了进去,抚摸着他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
他仰起头,挺拔的身姿似乎倚靠在谁的身上。
随着身体的颤.栗,他闭着眼睛,神态迷离地发出了一声喟叹。
“阿潺……”
——
长时间待在一个封闭的地方,很容易给人带来精神损伤。
不少人都在发高烧,连意识都不太清醒。
剩下的人也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那样浑浑噩噩。
望秋被雾霭笼罩的眼睛没有感情地看着那些死气沉沉的人,每个人的样子都很鲜明,在望秋的眼里却模糊的只是一个人形。
他好像在看着他们,可他的眼里又分明什么都没有。
在看到二队长的时候,他对上了二队长复杂的眼神,但他依旧没有停留地移开了视线。
这些人对望秋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鲜明的意义。
角落里的副队注意到了二队长的眼神还有望秋不太对的状态,眼眸微微闪动了一下。
——
夜晚到来。
已经麻木的众人彻底放弃了抵抗,纷纷裹紧睡袋来抵御晚上的寒冷。
被摧毁的精神无形中让他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连侦查队长也不如之前那样执着坚定,所有人都忘了来到这里的目的,现在他们只想度过这个寒冷的夜晚。
副队看了眼靠坐在树下闭目养神的望秋,悄无声息地走向了一直盯着望秋的二队长。
“陈队。”
副队蹲在二队长身边,低声说:“你也觉得望队不对劲是吗。”
二队长心口一跳,转头看向副队。
“什么意思。”
“你不是也发现了吗,望队从进来开始就什么也没做,我们进来多久了,有半个月了吧,大家都忘记了时间,而望队也像什么都没察觉一样,既不想办法找到T39号,也不想办法出去,就好像要留在这里。”
听到副队的话,二队长顿时向着对方看了过去。
他没想到这里除了他还有人保持着清醒,甚至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
但他并没有正面回应对方的话,而是眉头微蹙地说:“你想说什么。”
副队认真地说:“我只想知道望队在想什么,难道他忘了我们的任务吗。”
“这件事你应该去问他,而不是来问我。”
“可现在只有陈队你察觉到了不对劲。”副队目不转睛地看着二队长。
“既然现在任务停滞不前,望队又什么都没做,我觉得我们应该把这件事上报到总局。”
听到这句话,陈队皱紧了眉头。
见他没说话,副队又说:“陈队,你有办法在晚上保持清醒吗。”
二队长转头看向这张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的脸,好半晌之后,他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开口。
“没有。”
“真的没有吗。”
“你什么意思。”二队长的眼神冷了下来。
副队别过头,看向了前方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望秋。
“我原来一直以为陈队不喜欢望队。”
从二队长的表现来看,他对望秋的态度确实不够热情,甚至一直有种刻意拉开距离的冷淡。
二队长看着对方的脸没说话。
他进特务局也有差不多十一二年的时间了,他已经不像其他新人那样对特务局怀有最纯粹的信任。
而他记得这位副队是进入望秋小队时间最短的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对方是总局调过来的人。
这个一直不太起眼的青年,今天的存在感似乎变得格外强烈。
第49章
1
二队长收回视线, 冷淡地开口:“我不喜欢他,也不讨厌他,反而是你, 作为队员, 对队长服从命今和无条件的信任是最基本的准则。”
副队深深地看了二队长一眼,突然笑了一下, 起身离开。
“二队长说得对, 是我想多了。”
看着副队离开的背影, 二队长表情严肃地皱起了眉。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提醒望秋。
或者说,他不知道现在的望秋还会不会听他说话。
——
二队长最终还是没有去找望秋, 他不知道自己该出于什么立场去散发这个“好意”。
而时间消磨到现在,所有人都在重复枯燥的时间中失去了斗志, 不知道是不是夜晚的昏睡带来的影响,所有人都变得眼神涣散,有些神志不清。
带过来的食物已经吃完了,水源早就是能省则省, 可在这个封闭的深潭谷里,他们就像一群被关起来的猎物, 出不去,也无法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密林里找到能生存下去的痕迹。
再这样下去, 大家迟早会精神崩溃。
现在, 大概只有二队长在坚持每天出去寻找出路了。
而望秋则像是个游离在众人之外的人, 常常独自待在角落,甚至会悄无声息的消失。
又是一个重复到来的白天,已经没有人再出去,而是都蜗居在那一小块空地,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望秋就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 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看到望秋的背影,守了很久的副队也悄然站起身,跟在了望秋的身后。
走进冰冷的湖水,感觉到幽冷的水包裹着他的身体,望秋才如释重负的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他越来越不知满足,常年压抑的欲.望一经开闸就变得欲壑难填。
就像一个瘾.君.子,一旦离了毒,就会变得抓心挠肺,心.痒.难.耐。
望秋坐在湖边,眼神涣散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阿潺。”
听到他的呼唤,荡漾的湖水涌起一股小小的浪潮,攀上了他的大腿。
幽冷的湖水浸湿了他的裤子,透过布料渗进他的皮肤,似是抚摸,又像挑逗。
望秋的脸上露出了迷离的表情。
这一幕让跟过来的副队骇然失色。
他没想到会发现一个如此可怕的秘密。
很快他看到望秋向着前方抬起手,一脸失神地抬着头,仿佛他的面前正站着一个人。
可他的前面明明什么都没有。
躲在暗处的副队咽了咽口水,看着自言自语的望秋,脸上被吓得面无血色。
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几乎停止了心跳。
只见望秋张开嘴,伸出舌尖,一枚藏的很好的舌钉赤.裸.裸的展露在阳光下,黏连的银丝散发着淫.靡的颜色。
以前的望秋就像一把锋利的剑、冰冷的雪、坚硬的盾,还有封闭的蚌壳。
所有冰凉坚硬的词都可以套在望秋身上。
他从来衣冠整齐,连领口的扣子都很少解开,浑身上下只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露在外面,可那双修长好看的手常常带血,也不会给人带来任何和欲.望和美相关的联想。
更遑论那枚金色的舌钉,望秋就像用制服包裹着自己的身体那样克制又严谨,不会轻易展露分毫。
没人知道望秋的身上藏了这样一个*乱的东西。
可现在的望秋就像一个在炙热的温度下缓缓打开的蚌,心甘情愿地露出了里面湿润柔软的蚌肉,还有黏腻又湿哒哒的珍珠。
看着这一幕,副队震动的瞳孔充满了不敢置信和难以形容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