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侃估摸着他今天晚上都回不去,干脆打算直接下楼去车库里睡一觉了。
他刚往回走了两步,动作却突然一顿。
他逐渐有些回过味儿来。
今天郁眠枫对他的态度是不是太奇怪了些,根本不符合往常一贯的作风。
郁眠枫只是挑衅他,又没直接骑上来,他怎么就和一个没头苍蝇一样慌不择路?
明明他才是大了对方八岁的人……
秦侃失笑,转身往家里走。
一进门,他第一眼便看见浴室的门是开着的,一下便能看清楚里面没人。
秦侃一哂,扯着嘴角,几乎是带着点怒火,果断转身,推开那扇属于沈持烨的、尘封已久的木门。
防尘的塑料布被人扔在地上。
两米的床上,原本离开前被叠的像豆腐块的被子被人胡乱翻开,乱作一团,在正中央有个鼓包,有人正缩在里面。
卧室内一片寂静。
秦侃很难说自己是什么心思,或许带了些撞破郁眠枫对沈持烨偏执情感的恼火。
难怪初见时对我态度那么差……
秦侃这样想着,面上却不带任何笑意。
他两步走过去,抬手扯开被子,一下便笑了出来。
“干什么……跑到你哥床上玩自己?”
第124章 黑猫男高10
轻声说出这句话时, 秦侃虽然是笑着的,心中却是带着妒火。
但他随后便很快地明白过来,自己只是个中途插足的人, 付出,也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
他没办法要求郁眠枫给予他任何回应。
沈持烨和郁眠枫之间有着长久的深厚感情,前者对于郁眠枫的意义重大,也许最开始两人只是相依为命,但最后衍生出了这种扭曲偏执的情感。
秦侃大概也清楚, 自己永远无法破坏他们间的情谊。
郁眠枫对沈持烨执着的远超他的想象。
这对毫无血缘关系的兄弟, 从流浪的尚且年少的郁眠枫被沈持烨带走回家, 再到沈持烨失踪的那一天起, 一切就已经注定。
但幸好,沈持烨现在死了。
秦侃有时会后悔, 第一次与郁眠枫见面时,给少年留下来那样不好的印象。
如果他在第一面并不以那样轻浮荒诞的姿态出现, 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如果他能以绝对温柔的可依靠的形象出现, 取代了郁眠枫心中沈持烨的位置?
凡事没有如果。
秦侃垂眸,顷刻,有种想要抚摸郁眠枫面颊,怜惜地将对方抱在怀里哄劝的冲动。
在掀开被子后,本来是蜷缩着的躯体稍稍直起了腰。
少年永远是冷淡的、带着股睥睨的俯瞰意味, 此刻面色却有些恍惚,很浅的热意。
因为要埋在被子里, 感受着残存的生物信息素,他是半跪在柔软的床铺上的,掀开被子后,动作让微风拂过, 带来新鲜空气,那种极端依赖的感觉也就缓和了些,连带着粘稠的空气也变得逐渐让人清醒起来。
原本他正低着头,手握在上面,听到声响后,微微仰起脸,头上的猫耳抖了一下。
秦侃看清楚他有些困惑,又有些苦恼的神色。
这番动作让落在他颈侧上的碎发偏移了些,秦侃能看清他雪白的脖颈。
向下,便能觑见少年裸露在外的肌肤。
但秦侃自始至终都盯着郁眠枫的面庞。一张潮红的脸。
郁眠枫向来理智、清醒的蓝眸,染上了丝丝缕缕的迷茫,似乎甚至都难以辨认眼前人是谁。
秦侃清楚那种感觉。
极端的压抑,仿佛胸口处压了一处巨石,身为动物的本能占据人类理智的思想,逐渐开始无法思考,脑袋里只剩下最后一个异常清晰的念头。
理智,是划分兽人和动物的界限。
繁衍,是动物延续后代的的第一需要。
任何物种为了不让自己灭绝,都会将这件事刻在基因里,兽人也受此支配。
整个人陷入在混沌与迷惘中,承受着压抑与痛苦,一滴泪水从他的脸侧淌下。他早已看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但刻在他血液中的那股灼热,却并未消退。
望着眼前的景象,秦侃的心突然猛地抽跳了一下。
男人没作声,耐心将被他丢在一旁的属于沈持烨的被子扯过来,将郁眠枫围在最中间,只露出他那张脸。
被残留的微弱信息素包裹着,郁眠枫的瞳孔开始逐渐聚焦,呼吸变得平缓,仿佛是能从中汲取充盈的情绪。
秦侃抬手,将手掌覆盖在郁眠枫的侧脸上,缓缓摩挲着少年的脸颊。
男人掌心带些粗糙触感,贴在郁眠枫光滑细腻的面颊上。
要是往常,郁眠枫早就一个拳头打过来了。
但此刻的他,被抚摸着却没什么反应,一张脸滚烫,令人惊心的温度。
又过了须臾,郁眠枫似乎才反应过来,似乎是有点想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模样,但他的躯体被包裹着,看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凭借着记忆摸索。
任何人在这种时候都是无助的。
秦侃这次没有避开,垂眸,目光就这么赤裸裸的扫视着,注视着郁眠枫挣动几番无果,最后手在被子中胡乱摸索着。
这让他感受到与郁眠枫同样的痛苦。
心脏紧缩,下坠,惶恐不安,但他无能为力。
因为此刻的郁眠枫并不清醒。
秦侃闭上眼,似乎是打算就如此静坐着,陪郁眠枫一起度过这段漫长纠葛的时间。
但当眼前一切漆黑,那些画面又如同被放映的幻灯片,一张张弹出在秦侃眼前。
兽人具有动物形态的某种特征,秦侃是鸟类兽人,用视线捕捉信息的能力一流。他甚至能清晰地记住每一个细节。
秦侃回想起被郁眠枫大腿肌肤压住的、布料上的一小块洇湿痕迹。
郁眠枫缓慢地呼气时,吐出的气息喷洒在秦侃抚摸他面颊的那只手腕上,微痒,潮热的。
秦侃突然开口,语气很平静,带着些客观的评判意味。
“你尿了一床。”
郁眠枫似乎无法拆解这句话的任何一个字,大脑在高温下化为浆糊,一点点的失去理智。
他总让秦侃想起幼猫这种生物。
会咬人,但让人无端心生出怜爱。
郁眠枫深呼吸了一会儿,秦侃就在一旁静静等待着,顺便用手背量了下他额头温度,一片热汗。
良久,郁眠枫才想起反驳般,吐着气,海蓝眼眸微眯着:“……没有。”
秦侃从来只凭事实说话。
他扯下郁眠枫身上的薄被,被高热裹挟的肌肤这才接触到清凉的空气。
身体完全被汗水浸湿了,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河里打捞出来的小猫,白与红交织着,构成淡粉雪梅般的漂亮颜色。
洇湿的痕迹比秦侃之前看见时更多。
他探出手,刚要触及布料捻一捻,郁眠枫原本盘在自己大腿上的尾巴突然松开。
黑色猫尾宛如出现自我意识般,寻找着寄主,热情地缠了上来,螺旋状,绕着秦侃的胳膊,像是汲取寄主养分的菟丝花。
秦侃的动作一下子停止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赤着胳膊,温热的、毛绒的触感,如同一把细刷,在他的心尖上扫了一下。
不同与以往的冷淡态度。
“这是什么意思?”秦侃轻声问。
没有人给他回答。
高热,浑浑噩噩,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郁眠枫几乎只凭本能做事,并不能思索出其中意义。
他本能的如同干渴的人寻找着水源。
直到秦侃攥住他的腿。
“你把我当成谁了?”从未听见过的阴冷语气。
他惯常给人油嘴滑舌的感觉,此刻却不是这样。单膝跪在床边,仰头望过来时,似乎是很不甘的恼火神色,漆黑的瞳孔映照着少年的倒影,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些无法掩饰的扭曲嫉恨。
秦侃常常产生这种情绪。
从他一出生起,秦家继承人的位置就与他无关。大他几岁的太过优越的秦瀚将他碾压的一无是处,最开始,他无论做任何事都无法超越对方,偶尔小有成就也会被打压,最后就连他自己都厌倦了这种日子,转而去好好的当自己混吃等死的富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