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能够感觉得到,余怀礼的视线落在自己眉眼上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有时候还会趁他闭眼假寐的时候,去摸他的眼睛、鼻子。
他不用睁开眼睛,都可以猜到余怀礼望着他的眼神肯定是饱含着怀念的。
分明就是将他当成那个男人的代餐了。
啧,如果余怀礼想看想摸那就大大方方的看、大大方方的摸,他又不会介意。
余怀礼:……
算了,他跟宿寅清这个神经病计较什么。
他看得出来,其实这些天里宿寅清忍得很辛苦,若是自己再多说两句,估计宿寅清又要犯病。
而且宿寅清虽然嘴上说着让他不要反驳,如果自己真的不反驳的话,宿寅清估计要气疯。
“不是这样啊。”
余怀礼安抚了一下宿寅清那颗也不比针眼大多少的心:“我有时候看你,只是担心你开车开累了,我再想要不要换我来。”
“我不累,也不用你来开。”
闻言,宿寅清的神情顿时舒缓了一些。
他看了一眼那条通往茂密森林的狭窄小道,边解开安全带边转头看向了余怀礼说:“我先下去看看,很快就会回来的。”
余怀礼都已经准备解开安全带了,听宿寅清这样说,他皱着眉开口问:“哥,你要自己去吗?我可不可以跟着你一起去?”
宿寅清眯了眯眼睛,没有立即开口说话。
因为这片地界不仅有动物,还有很多不知名的植物。
而现在的天气又变化无常,能活下来的动植物肯定多多少少都是经过变异的。
就连宿寅清也有些不确定它们现在到底变异到了那种程度,他只知道到了末世后期,有些植物甚至主动可以勒死或毒死一个异能者。
哪怕宿寅清确信自己能够护住余怀礼,但是他觉得没有必要让余怀礼涉险,这也是他没有考虑带着余怀礼的原因。
“不用。”宿寅清说,“你就呆在车上,不要乱跑,千万不要乱跑。”
闻言,余怀礼思索了两秒,又放下了解开安全带的手,他点了点头说:“好。”
看着宿寅清下车,黑夜渐渐的吞噬了他的身影,余怀礼又眯了眯眼睛,他觉得宿寅清这个马甲真的离再次发癫不远了。
现在不跑路都对不起宿寅清给他创造出来的条件。
车门被宿寅清锁上了。余怀礼解开安全带,他本来想俯身去按驾驶座的按钮,把自己这边的门给打开。但是下一秒,驾驶座的那边的门却被人打开了。
余怀礼抬眸,有些尴尬的与宿寅清四目相对。
“……你在干什么?”
宿寅清皱着眉看了眼被解开的安全带,又看了眼余怀礼此刻的动作,他的神情顿时有些难看。
“我想了想,你还是和我一起去吧,只要跟在我身边,我肯定会护住你的,留你一个人在车里我实在不放心。”
宿寅清只走出去了几百米,但是他越想余怀礼的那副神情越觉得不对劲。
他让余怀礼好好呆在车里,嘱咐了千万不要乱跑,余怀礼怎么那么快就同意了下来?怎么不说他本来就不会乱跑?是不是他本来就想要离开的意思?
这样想着的宿寅清顿时有些焦虑,折返回来后,他就看到了这幅场景。
不管余怀礼本来是准备下车干些什么,宿寅清都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余怀礼肯定是又要离开。
“哥。”余怀礼摸摸鼻子,望着宿寅清,语气干巴巴的说,“可以是可以,但是我能不能先去个厕所。”
宿寅清:……
又是这个理由。
他都有些害怕余怀礼说要去厕所了。
“真的吗?那我陪你。”宿寅清说,“先下车吧,我跟着你。”
余怀礼说:“喔……”
准备跑路被宿寅清给抓包,余怀礼的第二次跑路计划只好暂且搁置下来。
但是余怀礼并不是真的想要上厕所,宿寅清就一直在旁边直勾勾的盯着他,嘴里说着什么他们不着急,慢慢来,等他小解完再带着他去“打猎”。
余怀礼:……
他服了,什么人被别人看着还能尿出来。
好不容易憋了会,被宿寅清盯着小解完后,余怀礼又感觉宿寅清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刚刚明明是一副怕他跑了的表情,但是现在宿寅清的表情就变得很奇怪。
余怀礼踢开了脚下的石头,又偏过头去看这条小径旁的树木,尽量不对上宿寅清那种怪怪的眼神。
不然他觉得宿寅清总要干点什么他不想看到的事情。
不过这边的植物也怪怪的。
有一颗植物在他看过去后,竟然像一根柔软的面条似的,扭动起来了它的躯干。
见余怀礼笑了一下,它扭动的更欢快,并且开始试探性的朝余怀礼伸出一根藤蔓。
……这就有点不对劲了。
余怀礼眯了眯眼睛,他快走了两步,躲开了那根已经慢慢凑近他的藤蔓。
而那棵植物像是进化出来的智商似的,似乎是察觉到了余怀礼的躲避和不乐意,它又将藤蔓慢慢缩了回去。
余怀礼皱了下眉,看了安安分分的植物一眼,便不再多想了,他转了头,又和宿寅清并肩。
但是在宿寅清杀死一只身长近五十厘米的野兔时,那根藤蔓竟然偷偷摸摸的跟了上来,余怀礼一时不差,让它圈住了手腕。
怔愣不过一秒,余怀礼便立即掏出来了刀,将那根缠在他手腕上的藤蔓切断了。
藤蔓绿色的汁液都溅到了他的脸上,异常的气味慢慢从他的鼻腔里扩散开来。
看着提拽着死掉的野兔回来的宿寅清,余怀礼皱着眉,握着那根软趴趴的藤蔓,还没来得及问宿寅清这是什么东西,宿寅清就先嗅到了那抹不同寻常的味道。
宿寅清皱着眉,还未走近就敏锐的问余怀礼:“怎么了,刚刚你没出什么事情吧?”
“没什么事。”余怀礼给宿寅清看他砍下来的那根藤蔓,“就是这个东西刚刚缠到了我的手腕上,但是我看了看被它缠住的地方,没有受伤……这是什么啊哥,难不成植物现在也有思想了吗。”
天惹,这让他们普通人怎么活下去!
宿寅清愣愣的看了两眼余怀礼手里的那截藤蔓后,他忍不住咬了咬牙,气的胸腔都在不断的上下起伏着。
怪不得他感觉到气味异常……余怀礼到底是什么体质,怎么路上遇到的一个两个都想和他发生点什么,甚至现在连这种根本没有灵智的植物都——
望着余怀礼那副好奇的表情,此刻宿寅清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余怀礼解释好了,他只是咬牙切齿的说:“你在哪里看到的这东西,我去把它的根给砍了。”
余怀礼皱了下眉:“……啊?为什么?”
“它。”宿寅清平静的将手里的小黑兔的耳朵捏爆了,语气十分平和的说:“就是这颗东西,它刚刚是在对你发/情——就是求偶。你看到它在哪儿了吗,我去把它砍了。”
余怀礼:“……”
他大为震撼,且不理解。
憋了又憋,余怀礼忍不住说了一句:“我是人,但是它就是一棵小树苗……它在对我,发/情?”
虽然不常见,但是末世后确实有人和变异动物相恋的。
虽然宿寅清也觉得一颗树苗看上一个人类很奇怪,但若是放到他的世界,这颗树苗未必不能修炼出人形。
“嗯。”宿寅清从空间掏出一张手帕给余怀礼擦了擦脸上溅的汁液,仔细看看余怀礼的胳膊,确定没有什么伤口后,他眯着眼睛,低声问:“是哪颗树苗?”
他的视线扫过来时遇到的那些树苗,接触到他的目光,为数不多进化的树苗都瑟瑟发抖了起来,只有一颗做足了攻击的姿态。
就仿佛他抢了这颗树苗认定的恋人似的。
——那就是它了。
人要跟他抢就算了,这颗进化了的异食癖的树苗也要跟他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