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城垂着眼,因他这句话心跳快了几秒,目光下移到开开合合的红润唇瓣,时季晗在说什么自己已经听不进去了,所有话进入自己大脑皮层后又被光滑地平移出去:“是么,那你要不要……”
话音未落,眼皮一痛。
“嘶。”他倒吸气,伸手捂住眼,不敢置信看着时季晗——
手上拔下来的眼睫毛。
时季晗两指捏着自己脑抽后的杰作,原地宕机。跟周景城隐痛的目光对视几秒,试图贴回去:“对、对不起,我就是太、太紧张了。”
手指哆哆嗦嗦落在周景城发红的眼皮上,刚把睫毛放上去又眼睁睁看着它飘落,慌乱伸手去接,眼眸还小心翼翼往上抬起,觑着周景城的反应。
周景城又气又好笑:“……”
算了,时小晗开心就好。
时季晗看他笑,拿自己很没办法的样子,顿时得寸进尺,刚才的心虚荡然无存,如加满气的气球瞬间“砰”一下膨胀了:“你凭什么说我,你看你的头发都是湿的。”
周景城反问:“我连头发都没擦干,到底是谁的原因?”
还不是有人一直操控浴室玻璃,在雾化和透明之间来回横跳。
……等会。周景城后知后觉。
不会就是为了看自己洗澡吧?
咳,这怎么好意思。
他恍然了,盯着时季晗,慢悠悠道:“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你要是真想看的话我可以唔——”脱给你看啊。
时季晗立马死死捂住他嘴巴:“闭嘴闭嘴闭嘴!”
周景城不闭嘴,艰难捍卫自己身为公民的发言权,声音含糊闷在掌心下:“泥都不知道窝要嗦什么,为什么不让窝嗦话。”
嗦你的辣炒田螺去吧!
时季晗恼羞成怒:“你不用说,你上下唇一碰我就知道又要孔雀开屏了。”
他此时想起了原身给周景城最初的定位:疯犬吃砒霜,狗嘴一张就找死。
很形象,很贴切,很——
时季晗:!!!
他一下子跳出半米远,捂着手对冲自己笑的周景城难以置信喊:“你亲我?!”
他百分之一百肯定,刚才捂嘴的时候周景城绝对、绝对用薄唇贴了贴自己的手心,留下一个浅吻。
那处皮肤现在还残留着湿润温热的触感,时季晗的另只手虚虚捂住那里,耳后根飞快红了一大片,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原来你平时就这样看我,开屏孔雀?”周景城念了遍这四个字,很不要脸地点头应下,“也行吧。”
重点是这个吗?
时季晗默默瞪他,想把手伸他眼皮子底下要个公道,又怕这家伙再来一口。
进退两难。
周景城很少看他这样,有些新奇,但被质问的眼神盯久了,他笑了下:“嗯……你手都放我嘴边了,不是让我亲的意思吗?”
谁跟你是这个意思啦?
时季晗红着耳尖,认真说:“周景城,你个不要脸的。”
周景城耸耸肩,拖长声音道:“好吧,像我这么不要脸的人,肯定只会独享这些小蛋糕,一个都不会分享。”
时季晗:?
“但话又说回来,”他努力找补,“人不要脸体重轻,显得你又高又瘦像细狗。”
周景城微笑。
说谁细狗呢?
【叮,恶毒值+1】
-
时季晗被迫被拉去吹头发,一开始还带着跟自己的小蛋糕分离的不情愿,但周师傅的手艺实在好,又轻又温柔。对方的指尖轻轻拨弄起自己的发丝,暖风从发根吹到发尾。
“烫吗?”周景城低声问,指腹偶尔蹭过他后颈的皮肤。
时季晗压下那阵细微的战栗,摇摇头。
周景城指尖勾了下他的棕色小卷毛,说:“你发根该补色了。”
时季晗也这样觉得:“但我不想再染棕色了,太普通了,你觉得粉色怎么样?绿色?蓝色?还是白金好看?”
他每说一个颜色,周景城脑子里有相应的形象,还是动画版,跟拆盲盒似的从纸箱里探出个五彩小脑袋。
“染个红色吧。”他建议。
时季晗惊讶:“看不出来啊,你居然喜欢这么大胆的颜色。”
“也不是喜欢,”周景城说,“你染完到时候往街上一站能起个红绿灯效果,有效指挥交通秩序,极大减缓交警压力。”
回应他的是时季晗变了色的脸。
周景城说:“看,还自带变色,这会儿是绿灯。”
时季晗给了他一肘子。
周景城捂着腰倒吸凉气,好,这下又变成红灯了。
不变黄是因为黄在心中口难开吗?
看都不看身后的某人,时季晗瞥了眼扔在一旁的毛巾,阴恻恻打算报复回去:“小周,该我给你擦头发了吧。”
“……我能选择不擦吗?你这话说完,”周景城非常识时务,见好就收,“我觉得自己的未来就跟路易十六似的,一眼望不到头。”
“不、能。”
时季晗斩钉截铁拒绝,盯着周景城还在淌水的发稍心生歹意,蛋糕都顾不上吃了,把他一下子按在沙发上,恶狠狠道:“坐下。”
他拿着毛巾在周景城头上呼噜几下,举起吹风机开始吹。
吹了几下,问:“怎么样?”
“很好,”周景城被他扯了下头皮,幽幽道,“像是被大象踩了脑袋。”
时季晗关了吹风机,有了新点子:“等会,我给你拍点大片,你这姿势绝对出片。”
周景城眼皮一跳:出什么片?
视线一暗,长长的毛巾盖住了他的脑袋,时季晗认真调整了下位置,为自己做好的造型点赞:“看,你现在是头戴馄饨皮的中东大佬。”
周景城(大佬版):?
时大设计师灵感大爆发,咔咔咔拍照留念后又重新调整了毛巾位置,给他脑袋上围了一圈,跟浴帽似的:“这是印度头巾,你现在可以去擦阿拉丁神灯了。”
周景城:???
他刚抬手碰了下毛巾,造型又换了。
时季晗拉直两边遮住他半张脸:“嗯嗯不错,现在是蒙面男郎。来小周,给我扭一段。”
还扭一段?周景城拽着他手腕扯下来:“时小晗,我就算是个蒙面蟑螂都没搭过这么时尚的单品。这毛巾白给你玩真是值了。”
时季晗谦虚:“好说好说。”
不过是小时候喜欢披床单cos超人的小孩长大了而已。
周景城放在沙发上的手机铃声响了。
“皇上,该起了~这满朝文武~都等着您上朝呢皇上~”
两人齐齐吓了一跳,见鬼似的盯着手机。
时季晗:“你有病啊,这铃声都不换?”
周景城挑高了眉,原来你也知道啊。他说,“不换,我就喜欢一起床就能当皇上。”一边捞过手机接听,是孙秘书在上奏折。
电话一接听,孙秘书就在说:“老板,我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明天的演讲稿你还没发我备份。”
周景城沉默两秒:“……忘了。稍等我发你。”
孙秘书惊讶:“忘了?老板你那边是不是有很要紧的事?要不要我明天过去帮忙?”
是很要紧,他家老板正在紧锣密鼓地cos馄饨皮和皇上,行程安排非常满。
周景城挂断电话后,一看时间都已经后半夜了。
可以,这套房也是给他们订值了,一晚上好几个小节目。
正事是一点都没干。
周景城从行李箱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办公,把小蛋糕往时季晗身前推了推。
时季晗咬了一口奶油尖尖,惬意眯起眼。
好吃!
周景城在他不远处的沙发上重新落座,打开电脑,两指点在笔电触控板上正在浏览文件,正是明天座谈会的演讲稿。时季晗被小蛋糕冲昏的头脑稍稍清醒,想起自己可是身怀任务的恶毒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