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应生们如同被精密编程的机器,在酒杯将空未空时续上威士忌,又悄然退下。
这次是时伯川带他来的,不然时季晗没有入场的资格券。听说他想来这,时伯川还表示得非常惊讶。
见他打量周围,时伯川压低声为他解释:“这牌局是周景城的竞争对手组起来的,因为他在海外娱乐行业的扩张,引了其他人不快。这是场鸿门宴,杀杀他威风。”
“你看跟他打牌的那个金发男人,就是海外的地头蛇。”
时季晗似懂非懂:[000,咱们好像参与进真正的商战里面来了]
000搓搓手,给他打气:[没关系宿主,我们也是商业人士,我们未来还会有几千万的存款!]
时季晗:[几千万像素的手机还差不多]
这里气氛诡异,连带着周景城的笑容都跟往日不一样,时季晗打眼扫过去,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假笑男孩,一整个皮笑肉不笑。
只有看到自己时的绝望不像演的。
牌局已经进行过半了,周景城和金毛佬两人从试探性交锋厮杀了起来,双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牌,不断在大脑中概率推演,预想着该如何博弈。
周景城垂下眼,睫毛在冷光下投出阴影,遮住眼底的精密算计。他看似姿态闲适松弛,其实并不好受。
——废话,他现在是一个人成功孤立了所有人。
整个棋局的来客都是冲他来的,恨不得从他身上撕下一口肉来。
哦。除了时家那俩兄弟。
时伯川不打牌,弄不明白这玩意,只是弟弟想来,他猜测了下:“是这里的甜品自助特别有名吗?我去给你拿点?”
话音刚落,时季晗拉着他在牌桌上坐下了。
这一举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视,大佬们默默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有人侧目,有人皱眉。
时季晗说:“玩这个太低端,我们换个玩法。”
低端?
有人笑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说法。
金毛佬带来的秘书想上前阻拦,被他抬手制止,操着一口不熟悉的汉语,生硬道:“那你说,什么是高端的?”
时季晗把自己带来的那个大帆布包往桌上一倒,倒出来一桌麻将,哗啦作响。
“来玩点国粹。”
给外国人一点小小的震撼。
众人:?
小提琴手丝滑转音,极有眼力见地把《蓝色多瑙河》切成了《恭喜发财》。
高档会所秒变社区麻将馆。
时季晗拉上自己大哥,又带上周景城和金毛佬,四个人围成一桌。
周景城恍惚之间被拉着坐下了。
有人给金毛佬科普了麻将打法,金毛佬表示:这么简单?
他轻蔑打出自己的牌。
时季晗说:“不行,收回去,你这错了。”
金毛佬质疑:“怎么错了?”
时季晗扔出一张五万,又扔了个一条,说:“我赢了,你们强制休息三回合。”
金毛佬不满:“凭什么?”
“因为五一劳动节,我们公司放假三天。”
其余三人:???
金毛佬脑子转得快,扔出了四条和六万:“清明节,你们也休息三回合。”
“不行,收回去,”时季晗说,“你不是本国人,不过清明节。”
金毛佬:?
他这气上来了,扔了一条一筒,大声力争:“一月一日元旦!这总是两国公共节日了吧?”
“不行,收回去。”时季晗梅开三度。
金毛佬质问:“你到底凭什么?”
时季晗说:“我有我公司的股份,我现在命令全公司元旦不放假。”
周景城:?
他默默扭过头,拿牌挡住脸,笑了。
第17章
这理由一出把金毛佬气的,中国话都说利索了:“你真是个傻瓜!大傻瓜!你就像个大头菜,不!像个烤糊了的土豆一样糟糕,You're such a potato!”
【叮,恶毒值+0.35】
时季晗眨眨眼,扭头问还在笑的周景城:“你翻译一下,他是在冲我撒娇吗?”
不然谁能解释下这毫无杀伤力的句子是在骂人?
周景城笑够了,清清嗓子:“不,哈兰先生是饿了,你给他点一盘炸土豆,他会很高兴地感谢你。”
金毛佬被两人一唱一和气得一连串叽里呱啦的外语吐出来,语速飞快,用词之丰富比前四十年加起来都多,直接让各类水果蔬菜在嘴里开了个会。
【叮,恶毒值+0.64】
时季晗听了半天,拿出手机点几下,对准金毛佬的嘴:“听不懂,再说一遍,我刚下载了实时翻译。”
也是非常好学了。
金毛佬红温,指着他:“你、你别太过分!”
时季晗无辜:“我真听不懂啊,我英语六级考了两遍才过线。”
金毛佬一拳捶在了棉花上,深呼吸三次,吸进去的全是火气,差点自燃。
【叮,恶毒值+1.37】
000干脆把提示音关了,免得影响宿主发挥。
这点毛毛雨,看不上啊看不上。
金毛佬看向周景城,本以为会看到对方战战兢兢,想如何措辞给自己道歉,结果发现对方居然开始摸牌摆麻将,甚至侧头征询时季晗的意见,礼貌道:“我能再出个一条带一筒吗?这个算春节,让你们强制休8回合。”
时季晗震惊:“你怎么这么贪心?”
金发佬:有没有人为自己发声?
他为自己争取存在感,威胁周景城:“周先生,我认为你今日赴局是认清楚了自己的现状,但现在,这就是你给我的态度?不要做让你后悔的事情。”
这件事时氏算是个旁观者,作壁上观。但时伯川多多少少也了解周景城目前的处境,他明显是有意示弱以图发展,不然也不会来参加这场鸿门宴。
沉默半晌。
“听说哈兰先生的牌品没有很差,”水晶灯光将眉骨投下的阴影染得格外深邃,周景城在时季晗“你不要脸”的谴责中,把一条带一筒推了出去,“可今天真是奇怪——”
他的目光在哈兰那张愤怒的脸上一寸寸刮过,审视、打量,更像是一种挑衅。
“怎么就这么……”他吐字稍缓,不紧不慢拉长尾音,一字一句碾过空气。
“输、不、起。”
全场寂静。
有人看戏入迷被雪茄烫了手,匆忙压下到嘴边的惊呼,不愿当第一个打破沉默的出头鸟。
时伯川闭闭眼,心想到时候出事可别牵连到时氏,要死就死周景城一个。
他都后悔带三弟来这了。
“砰——”
一声脆响,麻将牌轰然倒下,在死寂中炸开刺耳的余音。
“胡了。”
周景城没骨头似的倒回高背真皮椅上,修长的手指敲敲桌面,含笑说:“时少,我赢了,有奖励吗?”
完全不再把哈兰放在眼里的态度。
金毛佬的怒气表直接干爆。
但凡愤怒可视化,他头顶的烟都能烧烤肠。
哈兰愤然离席:“好,好,周景城,别后悔你的选择!”
哈兰带着秘书本想摔门而出,但会所太高级了,是自动门。
两个人并排站在那等门缓缓打开。
身后是一整个会所的人在看着他们。
【叮,“搅黄周景城的德州牌局”已完成,奖励恶毒值+13】
又赚一笔!
时季晗看着自己的ATM取款机,眼带慈祥:“奖励你一句鼓励。连胡牌都会,真是好棒棒。”
周景城嘴角一抽。
时季晗说完瞅了眼门口,惊讶,“咦?金毛先生,你还没走啊?”
回应他的是哈兰跺着地离开的声音。
“这力度,不去工地打桩真是屈才了。”他小声嘀咕,被时伯川看了眼。
“弟啊,”时伯川心累,“嘴巴歇一会,不累吗?”
【叮,恶毒值+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