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到现在就算他再不愿面对,不争的事实已经摆在了他面前——
温向烛给他做局了。
温向烛同裴书一起给他做局了。
那日收到画时的沾沾自喜宛若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他脸上,他指节发青,想破脑袋都没明白为何要这么对他。
是他不听话吗?
还是裴书比他更听话?
裴书伸手按住了温向烛的袍角,另一只手用力一扯将那截柔软的衣料夺了过来。他紧挨着白衣丞相,姿态亲密,连身下的影子都融成了一团。
裴觉徒劳地收紧五指,却什么都没抓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雪白从指缝间溜走。铁锈味挤破喉咙冲到口腔,他几乎是以祈求的声音轻喊着:“老师,你回头看看我啊——”
“十七殿下,得罪了。”
侍卫架住他的胳膊,以一种极其不体面的方式将人往外拖。裴觉盯着那个端方的背影,直至那一点雪白在视线中消失不见,温向烛都没回眸看他一眼。
*
帝王失了兴致,这场闹剧结束后一甩袖子就走了。
景帝离开后,悉悉索索的议论声才响了起来,死寂的大殿总算了有了丝丝活气。
温向烛把玩着手中的玉杯,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他的心情很好,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过了后桌的酒一连喝了三杯。
等柏简行察觉不对的时候,他已经喝到脖颈都晕上了红。
“怎么喝这么多。”柏简行眉头紧蹙,按住了他妄图再次举杯的手。
不知是喝迷糊了还是怎的,温向烛极其缓慢地眨眨眼,放下酒杯翻掌捏了捏柏简行覆在他手背的手:“我高兴呀。”
一股微弱的电流蹿过,柏简行心尖一颤,喉结滚了滚:“陛下走了,要离席吗?”
温大人颔首,声音带着醉意:“好呀。”
定远将军带着醉鬼走的像蜗牛慢爬,在他们后离席的官员都上了马车,他们还在宫门口晃荡。
他顶着炽阳震惊的目光淡定地进了温府的马车:“回温府。”
炽阳嘴巴张的能塞下一颗鸡蛋,好悬脱臼,好半晌才缓过神来,甩了甩缰绳。
柏简行把温大人抱在腿上给他顺气:“醉鬼。”
马车跑得很稳当,但对小醉鬼来说颠的要命,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温向烛眉头紧锁,伸出胳膊虚虚圈住柏简行的肩头,雪白的广袖滑落肘间,露出一截瓷白的手臂和圈在腕口的青玉镯:“我没醉。”
柏简行把他抱紧了点:“嗯,没醉。”
“难受。”
他的嗓音侵了酒气,带着一点鼻音:“但是我很高兴。”
柏简行隐约能猜到今日发生的事是温向烛的手笔,抬手抚上了温向烛的脸,拇指擦过因醉酒洇开的薄红。只要不是坏事,他并不会多问:“嗯,你高兴就好。”
温向烛咧开一抹笑,长腿一跨坐直了身子:
“今日高兴,赏你的。”
“你不许动,动了就没有了。”
“什……”
柏简行话没说完,一片柔软就覆上了他的唇。
瞳孔登时凝成一个小黑点,下意识攥住了身上那截细瘦的腰肢。
温向烛错开一寸,不高兴道:“都说了不许动。”
柏简行盯着那两片色泽水润的唇,声音哑的不像样:“好,我不动。”
温大人满意了,双手圈住他的脖颈,再次倾身吻了下去。温向烛的吻和柏简行的截然不同,他吻的轻慢,舌尖不紧不慢地舔过唇缝后却迟迟不肯深入,故意磨人似的在唇周撩拨。
撩的人**翻腾,恨不得立马将他吞入腹中。
柏简行喉结不受控制的颤抖,手下也不知不觉愈发用力。他干渴的厉害,只觉得身上没有一处不在叫嚣着,可偏生温向烛就是存心折磨人似的不让他好过。
“定远将军。”温向烛垂首,玉冠已经松了,几缕乌发垂落颈侧,随呼吸起伏着,又喊:“定远将军。”
他抬起手落在柏简行的侧颊轻飘飘拍了两下:“脸怎么红成这个样子?”
“到底是谁醉了?嗯?”
“我醉了。”柏简行仰头直勾勾看他,吞咽时牵动颈侧暴起的青筋,“是我醉了。”
温向烛弯了弯眼,他向来爱看柏大将军在他面前露短。温大人一撑身子,瞬间把两人之间最后的空隙吞噬殆尽,严丝合缝,紧紧相贴。
“温向烛——”
柏简行低喊一声,呼吸哽在了胸腔,上不去也下不来。
“嘘。”温大人按住了他的唇,“将军。”
“我的赏赐还没放完。”
第72章
黑白布料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 腰间玉佩悬挂的流苏都打了卷相互缠绕着。
温向烛双手捧住柏简行的脸,闷声命令着:“抬头。”
柏简行的身体绷成了一块僵硬的玄铁,还是一块被架在火炉上不断捶打的玄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身体向后扬去, 抬起了头。
温向烛向前压去, 随即倾身在他不断战栗的喉结上落下一个润湿的印记。
忽然, 一阵伴随着衣物摩擦的天旋地转袭来。温向烛眼前一黑, 瞳孔再次聚焦的时候已经被按在榻上了。男人高大滚烫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烧, 烧的他后背都沁出了细细的汗来。
“你干什么?”他双手抵住柏简行的胸口,眉头轻蹙,“不许动我。”
朝堂上威风凛凛的定远大将军被磨的没脾气,一颗心脏几乎要顶穿胸膛:
他的声音沾了沙,又哑又涩:“温向烛。”
“你是不是在整我?”
闻言, 温大人清冽的眸子一弯:“将军不喜欢吗?”
柏简行单手擒住胸口的两只手腕按在头顶,车窗外倾泻月光映得他眼底暗潮翻涌:“喜欢。”
“那怎么能说是在整你?”
“既然是喜欢的, 那便赏。”
柏简行盯着他透露出丝丝狡黠的瞳,心中狐疑这个人是真的是喝醉了吗?
温向烛没给他太多时间,屈膝顶开了他的身子:“将军压的我好痛。”
“腰上挂的物什还戳到我了,离我远一点。”
柏简行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在身下人的绯唇上狠狠亲了一口才坐起身。
正恰炽阳停了马车, 他先一步下去伸手准备接人,醉意上涌的温大人直愣愣栽了下来, 趴在了他的背上。
“背我进去。”
柏简行忙圈住他两条腿, 不得不承认这人是真真切切的醉了。不然他是万万做不出这事的, 也断然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他背着人踏入温府的大门,徒留炽阳一个人在风中凌乱怀疑眼睛怀疑耳朵怀疑人生。
温向烛将脸贴在柏将军的侧颈,忽然道:“我爹爹也背过我。”
他闭着眼, 纤长的睫毛软软下垂,看着乖顺中又带着点说不出的委屈:“我都好久没见过我爹爹和娘亲了。”
“过年都是我一个人。”
柏简行心脏似被尖针扎了一下,又酸又疼。
像这种中央官员,且是温向烛这种朝廷命官,是不可随意离京的。
他偏过头用脸蹭了蹭温向烛的发顶,温声道:“你若实在想念,可以接他们入京来看你。”
“不行。”温向烛摇了摇头,“太远了,他们来一次太过奔波,况且家中的生意离不开人的。”
柏简行又道:“若你愿意,逢年过节之际,可以去将军府。我的父母,他们会很喜欢你。”
温向烛迷糊的大脑艰难转动:“武安侯和赵夫人吗?”
“嗯,他们总念叨你。”
“他们为何念叨我?”
柏简行一顿:“……因为我总念叨你。”
温向烛笑出声来,嗓音还黏糊着:“定远将军是不是早就对本相图谋不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