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而眼弧一弯,居高临下睨着他:“谢二,你真的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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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海建桥项目敲锣打鼓办了起来,前期推进的很顺利,让媒体发布会的都提前了一周。说来能这么迅速推进完前期进程,谢镜筠占了不少功劳。
自打宁家主那句“你真的很一般”说出口,谢二少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卯足劲在宁酌面前表现。三天的工作量框框一顿干,一天就干了个全。
俞家这次本来只占个合作的名头,在这个项目分不到大头,结果谢二少愣是一个人干了三家的活。弄得苏斯年都不好意思了,过来问宁酌要不要把俞家往上提提。
宁家主回:“你把他当我助理用就行。”
谢助理正在车里臭显摆,完全没有被当工具使了的意识,一弹手里的报告书,得意道:“怎么样,宁家主。”
宁酌目不斜视,不咸不淡抛了句:“还行。”
“我就说吧,不然谢老头哪里能忍我这么久。”
谢镜筠晃了晃腿,为了这句还行他可是整整忙了小半个月。此刻简直是神清气爽,看什么都觉得美,他撑着胳膊看身侧的人:“再多夸两句呗。”
宁酌心情不错,一天到晚在他面前蹦跶的人这段时间消停了不少,往主宅一坐就打开电脑干活顾不上犯浑。他不介意给几分好脸色:“想听什么。”
谢镜筠没想到他会应下来,心脏被一只小拳头捶了拳似的发酸发麻,止不住冒泡:“说什么都可以。”
“一个人能干三个人的活,确实能力不错。”
“对啊。我一个人能……”
谢镜筠倏然一顿,笑容凝结在脸上。他猛地反应过来,因为宁酌的一句话,加上一个“谢二”一共才八个字,他为着这八个字废寝忘食了十来天。
他口口声声说着宁酌三个月搞不定他,结果八个字圈住了他十几天,完全是在不知不觉中就被管了个彻底。
怪不得前两天谢老头发信息试探他还是否建在,敢情他这小半月安分的让谢老头都以为他死了!!!
谢镜筠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咬人:“宁家主!你,你……”
宁酌知道他这是反应过来了,也不心虚,分了个眼角给他:“我怎么了?”
“夸你你还不乐意?”
谢镜筠嘴巴张了闭闭了张,一个字也没憋出来。好在车已经到了发布会的地方,要不然谢二少真要给自己憋死在车里了。
宁酌今天穿了件最普通的白衬衫黑西装,才从车里探出只皮鞋快门地咔嚓声就在耳边炸开了来。道路两边牵了红线作栏杆,仍旧挡不住记者的热情,个个削尖脑袋往前排挤想拍到难得一见的宁家主。
毫不夸张的说这场发布会只有一半人是为了采访跨海建桥,另外半数都是为了宁家主而来。十二岁分化成S级Alpha、二十岁坐上宁家家主之位,无论哪一个名头都足够响亮。
宁酌对这种场合早已习惯,在他接过家主位置的那个晚上,闻风而来的记者举着长枪短炮,把宁宅照得亮如白昼。
这场发布会大半个宁城有头有脸的家族都在,且除了实在身体抱恙出行不便的来得每一位都是家中的家主。毕竟跨海建桥是苏家从宁城政。府争取来得项目,整个宁城都挂着心,自然是不能派几个小辈来草草了事。
本来应当是项目牵头人苏家家主第一个发表讲话的,但是会前苏家主请了宁酌第一个上台,宁酌谦让了一番没拗过,只得做了领头羊。
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磨去了几分真实感,落在人耳朵里还是悦耳的,不疾不徐,条例清晰。让人昏昏欲睡的官方发言都能讲在人心坎上,将本次建桥的初衷目的期望都说的明白,把场内记者的情绪一下点燃起来。
宁酌点了点麦:“我说完了,大家可以自由提问。”
记者们个个把手举了老高,跃跃欲试写在了脸上,宁酌随手点了几个只差把脚垫离地面的人。
“请问宁家主,宁城芜海几乎横跨了大半个宁城,您们对这场项目有信心吗?”
“当然,项目一旦开展,就不会让宁城人民失望。”
“宁家主,宁家一直以来以商业为主,您是否是因为看上建桥利益参与这次项目企划?”
好难听的问题。
坐在一侧的谢镜筠微不可察地皱眉,他接手俞家以来,最烦和记者打交道了。摆出副冠冕堂皇的正义面孔,实则抛出一个又一个刁钻问题,内里都是扒出头条的心。
宁酌眼皮下垂的弧度都没因为这个问题变化一下,一如既往的冷静:“是为了利益,但是是为了宁城人民的利益。”
芜海横在南北城之间,虽说是风景宜人,但对市民出行十分不便,商业往来也因为这片海消弱了许多。宁酌这个回答一出,衬得提问的记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立刻羞愧地闭了麦。
“宁家主,近五年一直是您的弟弟妹妹为宁家办事,您是有让位的想法吗?”
这个问题一出全场寂静一瞬,只能听见相机咔嚓的声音。
宁酌眼波平静无澜,屈指轻敲桌面,纯在感极强的啪嗒声传遍全场:
“现在站在这里的人难道不是我吗。”
谢镜筠心里头诡异地涌现点舒心的情绪,原来所有人都不能在宁酌嘴巴下讨到好。
太好了,不单单只他一个被耍的团团转。
往后上台的人说的话都中规中矩,记者也只象征性问了几个问题。眼见着就要完美收场了,最后一个站出来向苏家主提问的人甩出一个爆炸消息:
“苏家主,容我对您提出疑问,苏家五年前开发的楼盘问题频出,这次建桥您确定不会出现同样的问题吗?”
苏家主脸色一变,那楼盘是他不争气的小儿子弄的,折了好几条人命进去了,他废了老大劲才压了下去。
“这和本次项目无关,恕我不做回答。”
记者眸光尖锐,义愤填膺:“苏家主!若出事的是桥,死的可不只是五六个人!苏家这般弃人命于不顾,让我不得不怀疑这次建桥是否会重蹈覆辙。”他显然是有备而来,掏出一叠纸张分发,上面赫然是苏家楼盘出事死人的铁证。
喧哗声暴起。
宁酌向苏斯年递了个眼神,对方显然对这件事不知情,一脸迷茫望了回来。
啧,宁酌眉心轻皱,眼下这事爆出来肯定是不能善了了。
怎么他每次出手做个项目,总会闹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苏家主年事已高,五年前那笔糊涂账爆出来让他本就衰败的心脏一阵阵心悸。
那位记者是楼盘的受害人之一,他的父母死在了那场意外里,最后却投诉无门不了了之。记者双目赤红,喉咙喊得发痛:“苏家主,您仗着苏家权势压下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是否会感到良心不安?”
“午夜梦回时你就不怕他们来索命吗!!”
记者盛怒之下信息素不受控制溢出,辛辣刺鼻的味道迅速弥漫整个会厅。
离他最近的女记者尖叫一声,捂住腺体喊:“先生,请您冷静一点!”
那位男记者蛰伏五年,一朝爆发怎么能轻易压下心中的恨:“你们苏家是会遭报应的!”
会厅的味道五味杂陈,每一个角落都被信息素占满冲得人头晕眼花。
宁酌隐藏在西装下的肌肤开始战栗,这一次在场人数比族会那次多上几倍。Alpha受到挑衅释放信息素对抗,Omega被刺激的提前发。情,场上混乱一片,所有人一齐释放信息素他根本受不了。
耳边像是蒙了层浸湿的棉麻布料,苏家主倒下的声响和苏斯年上场维护秩序的声音他都听不真切,那位男记者咄咄逼人的话语像一把利剑划开短暂的清明:
“就你们这副弃人命如草芥的模样还想在宁城建桥?我呸!你们高高在上,权势滔天,哪里真正懂得普通人的难处?一个二个衣冠楚楚,人模狗样!”
宁酌掩面发出一声低低的喘,撑着座椅的扶手站起身来。每走一步衣料就在肌肤上蹭一下,轻微的摩擦感对此刻的他都是难以承受的重量,每一寸血肉都在叫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