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护你顺遂无忧。”
“……”
屏幕中的小人啪唧一下死掉了,江为止幽幽转头,语气凉飕飕的:“别说这种话成么。”
给我听死了都。
楚牧:“……”
他摸了摸鼻尖:“我又不是在空口说情话。”
“我能做到的事为什么不能说。”
江为止没再理他,重新投入到下一把里。楚牧抱过一沓文件坐在他身边看,两人都没讲话,空寂的房间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和细微的音乐声,倒也显得和谐。
审阅完最后一份文件,楚牧捏了捏山根,肩头忽而缀上一道重量,微凉的发丝擦过颈窝,激起一阵痒意。男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转过身子,那道重量便顺着力道倒进了他的怀里。
江为止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长直睫毛低垂,鼻翼轻轻嗡动,恬静又柔和。
楚牧鼻尖陡然一酸,喉结震颤着几乎要落了泪来。他摁灭停在游戏块面的手机,轻柔把江为止搂在怀里,力气之轻如同在对待什么绝世珍宝。
江为止睡着很乖巧,毛毯遮住身形只露出一张脸来,嫩生生的脸搭上粉色的毯子像一颗草莓雪媚娘。楚牧没忍住,在他的侧颊落下了一个吻。
他仍旧睡不安稳,半夜做噩梦似地闭着眼睛流泪。楚牧担心他发病根本没睡,见身侧的人有异动便抱起来哄,托着他的屁股坐抱在怀,贴着他的耳廓放低声音哄他。
江为止精致的下巴搁在他颈窝,眼皮和鼻尖都是红的:“妈妈。”
楚牧哄小孩似地轻拍他的后背,吻了吻他的耳朵:“妈妈已经回来,小止已经看到了不是吗?”
温热的气流贴着左耳滚进心脏:“还吃了妈妈做的饭……妈妈还给小止编辫子。”
长发小可怜安静了会,睫毛被浸的湿软:“我想阿黄,还有奶奶。”
楚牧亲亲他的眼睛,唇缝被泪水打湿:“阿黄变成团圆陪着小止了,等天一亮,就会扑进小止怀里。”
“然后呢,会咬着小止的裤脚去院子里玩儿,小止还给它衣服……团圆每天都很开心,阿黄也一定会开心。”
“奶奶……奶奶在看着小止呢,如果小止一直哭,她肯定会担心的。”
精神紊乱的人能听得进去话,却也忘记得快,没一会就重新呢喃了起来。楚牧对他有用不完的耐心,把他抱在怀里,不厌其烦一遍遍重复,一遍遍轻哄。
循环往复直到哄到怀里的人彻底安静,楚牧又寻了条湿毛巾给他擦脸,拭过脸上残留的泪痕和颈窝的沁出的薄汗。掖好被子,陪他安睡到天明。
*
有李连枝在,江为止每日都会准时准点出现在餐桌上,楚牧也跟着沾光,每天都能得一个帮他按摩的机会。偶尔,偶尔甚至能浑水摸鱼扔掉那只可恨的小鸡抱枕,和他前胸贴后背。
若是天晴,吃过饭江为止会带着团圆在院子里晒太阳,晒暖和后他就上楼工作。等到吃过晚饭,他便同小雅一块在院子里溜小狗,楚牧每次下班回家,打开车门就能看见盘着发、穿着一身毛绒长衫的江为止抱着奶油色的小狗笑。
晚间楚牧每日都能寻到新的理由让江为止去休息,久而久之他便被吵得恼火了,十一点一到就放下剪刀往房间走,在楚总的不懈努力下,宵禁甚至有从十一点爬向十点半的苗头。吃完药膳玩两把游戏困意上涌睡去,等他睡着后就是楚总胆战心惊的时刻,眼睛都不敢闭生怕错过他发病。
好在他有了经验,哄病人有一手,每晚都有惊无险。
过了段时间孟子显过来复查,看着有明显好转的破烂胃没忍住冲着楚总竖了个大拇指。
孟子显提着医药箱往外走:“确实好了不少,不过你没以前帅了楚总。”
楚牧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着没休息好,小心肾虚。”
楚牧脸一黑:“毛病。”
孟子显手搭在车门上,没急着上车:“你就准备一直这样?”
“这样不好吗。”
“他接受你没?”
“……别多嘴。”
孟子显故作唏嘘:“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楚牧的目光隔空落在江为止的工作室窗户,神色柔和,淡声道:“这样我很满足。”
“他一直在我身边,在我看得到的地方,而且……”凌厉的眼眸划过一道温柔的弧,“他最近明显没这么抗拒我了。”楚牧摊开手掌,一缕金色光晕落在指尖,他稍一合拢,便好似真的握住了希望的光。
孟子显哼笑一声:“你光说了好的,坏的呢?”
“外面乱成一锅粥了。”
希莱尔出去后,林诉野一干人等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当年林氏能将江为止围得密不透风,让他找不到一丝机会,如今楚氏也一样可以。他们进不来,气得小林总逮着楚氏打,有沈会词的清源科技做辅助,一连打没了楚氏三个项目,眼下董事会怕是恨不得把楚总架在火上烤了。
“你得庆幸,周家的小少爷自身难保腾不出手,不然你要1v3了。”
楚牧不以为然:“钱而已,再赚回来不就是了,算不上什么坏处。”
“你再不放人小林总怕是要找人打死你了。”
“那又怎么样。”楚牧难得得意了一句,“回来我照样能抱着他睡觉。”
孟子显:……
“毛病。”
“你的人我也抱过。”
楚牧心情瞬间跌倒谷底,眼睛一眯,黑气弥漫,气息降至冰点:“你想死是不是。”
孟子显嘴上快活了,身体却很诚实,扯开车门一溜烟就跑了。
话虽这么说,楚总这段时间还是肉眼可见忙了起来。下班的时间越来越晚,江为止在庄园里看见他,十次有十次他都在敲电脑,不然就是在开会。
楚牧眼下的情况很棘手,林氏的咬合力堪比一只成年鬣狗,一口下去便鲜血四溅,难缠的要命,大有一种他不放人就和他死缠到底的架势。不过他心情挺好,毕竟一抬眼就能看见江为止的背影,加班都带着笑。
直到楚氏今年的年度项目被泄露风声,隐隐有向林氏倾倒的架势他才皱了眉。
吃过饭他在庄园开一个临时紧急会议,一众骨干脸色都黑着一张脸,楚牧脸上也不好看。张管家脚步停滞,欲言又止,看了看江为止在院子里晒太阳逗弄小狗的背影才提起打断会议的勇气:“先生。”
“说。”
“林家……的大少爷往庄园这边来了。”
楚牧眉头一跳,沉声:“怎么可能?”
张管家小心翼翼:“程……程二少带着他进来的。”
“外头的人没拦他的车,当我们发现林少爷同行时……已经晚了,他们已经进了山。”
“可能,可能都快到了。”
楚牧嘴唇抖了抖,心口剧烈起伏,咬牙切齿:“程、叙、池。”
他猛地合上电脑:“会议取消,等我去公司再谈。”
话音刚落,刹车声乍响,一辆奔驰大G停在院中。
庄园除了楚牧下班回家,极少有车辆的影子,江为止偏头看过去。
驾驶座下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一身肃然凌厉的黑,他绕到后座打开了门,坐在后座的男人套着浅色的大衣,脖颈上围着格子围巾,身量笔直如新生的绿竹,面容温润柔和。
江为止眼波一颤:“君哥?”
林诉君冲他伸出手,漂亮的桃花眼带笑:“小止。”
江为止抱着团圆趿着毛绒拖哒哒哒地跑过去,自然和他手指相扣,眼尾一弯:“你回来了。”
程叙池目光落在他们紧握的十指上,不动声色捏住了拳。
林诉君捏捏他的指根:“还不是某个小没良心的说要来接我,结果左等右等也没看见人,只能我亲自来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