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想当绝世好攻(94)

2025-09-07 评论

  后来,北宁打了胜仗,难民也渐渐从江南失了踪迹。

  但温向烛却有了留心视线里所有人的习惯,瞧见贫困潦倒的人便给些碎银子。

  若看见那些家里出来巨大变故的人亦或者活着都是一种艰难的人,他会脱下身上的一件首饰给出去。

  有时候温小公子叮咛当啷的出门,回来便没个声响了。

  久而久之,温府出了个菩萨心肠的小公子便人尽皆知了。那一块的人,或多或少的都受过他的恩惠,他们会称温家的小公子为“小神仙”。

  甚至有人言道,实在走投无路了便去温府吧,温家的小神仙会救你的。

  直到温老爷说他:“照你这样,温家的钱花完了也只能帮到极少一部分人。”

  “而且你只能帮他们渡过眼前的难关,往后还有无数座大山在等着他们。”

  温老爷说这话时,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温向烛知道爹爹没有生气,便爬上了他腿上,问:“那要怎么才能彻底帮助他们?”

  温老爷说:“北宁好了,他们才能好。”

  他接着问:“北宁怎么才能好?”

  温老爷没想到年幼的儿子会问这个问题,玩笑道:“北宁都是好官,北宁便好了。”

  温向烛看着爹爹的眼睛,定定道:

  “那我要当北宁的好官。”

  于是小神仙拿起了笔,从黄口小儿学到了弱冠之年。

  从江南走到了京城,从无忧无虑的小公子成了北宁的温相。

  “所以我便来了。”温向烛忆起从前,脸上还有些未消散的怀念,“不过从前的习惯倒是很难改掉了。”

  现在想来,有一颗怜悯之心也不尽然是好事。他和裴觉的孽缘,不就是因为当时蜷巴在宫墙的十七皇子,让他想起了当年难民,心生怜悯,便搭进去了一辈子。

  他最对不起的便是当年说要做北宁好官的自己。

  柏简行垂眸盯着他看,廊桥浸在融融月色里,木质的桥板随着路人的步伐发出细微的吱嘎声。

  温向烛上半截身子斜倚在栏杆上,墨发被夜风撩起几缕。扫过眼角的红痣时,像一笔晕在水墨画上的朱砂。

  “看我做什么?”

  他思绪敛起,撩开眼皮扫过去,忽然开口。

  柏简行没头没尾来了句:“如果你留在江南,能当一辈子富裕公子。”

  “将军不上战场,也能承袭爵位,当一辈子闲散王爷。”

  柏简行顿了顿:“不一样。”

  “我的家就在京城,你背井离乡,总归是辛苦些。”

  温向烛看着他,道:“我愿意便不辛苦。”

  这句话轻得像风,掠过耳畔便无影无踪。但还是在柏简行心窝留了痕,似针扎过,不痛,倒反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酸麻。又像是在他心里窝了只兔子,胡乱撞击他的胸膛。

  说话间裴书做完了灯,提着两盏黄澄澄的灯噔噔上桥。

  “老师,将军。”

  “给。”

  “给我们的?”

  六皇子重重点头。

  这番让温向烛直接幻视他幼时了,他在乞巧节也给他爹娘做过河灯。也是像裴书这般,做好了小跑过去给爹爹娘亲——

  呸。

  什么爹娘,什么跟什么。

  他扯了扯嘴角接过:“多谢殿下。”

  温府距这处不远,今天街上人也多,他便没叫炽阳骑马车送。

  柏简行和裴书和他顺路,结伴走了一程。

  六皇子和他熟了些,胆子也大了起来,走在两人中间叽叽喳喳说方才做灯的趣事。

  温向烛听得认真,时不时笑两声。

  忽而,他脚步滞住。

  只见温府门前蹲着团黑漆漆的人影,地上还放着一盏快要燃尽的灯。

  裴觉抱着膝盖,闻声抬起头。

  他双手蜷成一团,死死盯着向他走来的三人,目光几乎要凝成见了血光的刃。

  声音低沉沙哑:

  “老师。”

  

 

第66章

  裴觉一张脸隐在黑暗里, 蒙蒙亮的月光扫过,阴翳无处可藏。

  温向烛神色未起波澜,淡声道:“殿下。”

  他侧身朝裴书露出了笑来:“多谢殿下相送。”

  “时辰不早了, 臣先行回府。”

  裴书盯着裴觉阴沉的脸, 不自觉也冷下了神色, 和温向烛讲话时却是恭敬有加:“老师早些歇息。”

  “今日多谢老师作陪, 我做灯耽误太长时间了, 劳烦您和将军等我这么久。”

  他这话说的漂亮, 落在裴觉耳朵里却和挑衅无二。

  好似在说:你和你的灯只能在温府枯等一天,老师却愿意陪我许久做一个灯。

  温向烛晃晃手里的灯:“不麻烦,做的很漂亮。”

  他和裴书聊了多久,裴觉就盯了他们多久,立在原地像是躲在阴影的鬼魅。直至六皇子和定远将军走远, 他才有了动作。

  “老师今日玩的可还开心?”

  温向烛颔首:“尚可。”

  一簇小火苗倏地被点燃,燎过四肢百骸。他总认为温向烛是他一个人的, 他作温向烛学生的这些年来,可以说没吃过一点苦头。

  温向烛的目光永远落在他身上,永远对着他一个人笑,温柔和偏爱也尽数给了他。

  因为温向烛不会离开他, 所以他有恃无恐。

  可他从未想过, 温向烛站在别人身边的时候,他是那么那么心焦、那么那么难以承受。

  干枯起皮的嘴唇艰难嗡动:“老师, 我等了您很久。”

  “张总管说, 您和六哥出去过节了, 我一直在等您。”

  每年的上元节,温向烛都会来陪他。他说不上来,他提着花灯来府上找人的时候, 张衡告知他温大人和六皇子相约过节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

  早年在无人问津的小角落穿着单薄的衣服过冬,都没有那一刻这么冷。

  不是说好了,自己才是他最喜欢的学生。

  不是说好了,永远偏爱他。

  “殿下。”

  温向烛轻柔的声音响起,他面上还漾着轻柔地笑,说出来的话却让裴觉如坠冰窖。

  “臣以为,您会和谢世子一同过节。”

  “许太尉,亦或者周太傅。”

  “便没有等您。”

  “臣实在不知,您今年会想和臣一块过节。”

  裴觉浑身上下的血液凝结起来。是了,往年温向烛都会进宫找他,给他做一碗元宵。但他总认为,这种节庆是拉拢人心的好时机,既然温向烛不会离开他,那他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时机去找其他人。

  仔细想来,他竟从没和温向烛过完一个完整的上元节。

  甚至没和他一起赏过灯。

  他急急往前迈了两步,脸上煞白一片:“老师,我错了。”

  “我最想要的人只有您,您别不要我。”

  温向烛垂下眼帘,姣好的眼型划出一段漂亮的弧线:“臣当然没有不要殿下。”

  裴觉猛地攥住他的衣袖,压抑的慌张倾斜而出:“你不要骗我了!你就是生我的气了,你不愿意再偏着我了,你……”他的喉咙绞紧,“你也不想要我了。”

  温向烛掀眼看他,眸光似一泉寒潭:“殿下若不心虚,怎会觉得臣生您的气了?”

  “我……”裴觉哑火,低着头,“我……”

  青衫丞相幽幽叹气:“殿下乖一点,听话一点,臣自然不会不要殿下。”

  他扬了扬胳膊,把衣袖抽了出来。裴觉手指虚虚抓了抓了,除了掌心残留的淡香,便只余一片虚无。

  裴觉此刻才惊觉,原来在他和温向烛的关系中,温向烛才是那个永恒的上位者。

  一直以来,都是他需要温向烛,不是温向烛需要他。

  是他在温向烛的偏爱中迷了路。

  他的一颗心战战兢兢,抖着声音问:“那你会和以前一样,最喜欢我吗?”

  温向烛把手里的灯调了个方向,用灯柄挑起裴觉的下巴逼他抬起头来:“那要看殿下有多听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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